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京城城郊的荒芜山道上,马蹄声急促如鼓点,划破了深夜的死寂。云琮率领百名精锐影卫与将士,骑着清一色的乌骓快马,疾驰在崎岖路面上。玄色披风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边角翻飞如墨蝶振翅,腰间佩剑随动作碰撞,发出清脆凌厉的金属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月色惨淡,仅能勉强勾勒出前方路况的轮廓,路边枯树虬枝如鬼影般掠过,冷风灌入耳廓,带着刺骨的寒意,却丝毫未减慢队伍的速度,每个人眼中都燃烧着坚毅的火焰,势要截住那批残害生灵的“地藏”余党。
“殿下,前方三里处传来微弱的人声与脚步声,气息杂乱,夹杂着阴邪之气,应是褐袍人一行!”前锋斥候快马折返,压低声音禀报,语气中带着难掩的急切。云琮眼神一凛,抬手示意队伍减速,勒住马缰,沉声道:“全员噤声,弃马潜行,分散包抄!务必悄无声息形成合围,先救流民,再擒贼首,切勿让褐袍人察觉逃脱!”
众人领命,迅速翻身下马,将马匹藏于路边密林,随后如同暗夜中的猎手,借着地形掩护,猫着腰向目标方向潜行。越靠近,流民的呜咽声、孩童的啼哭与黑袍人的呵斥声愈发清晰,还夹杂着褐袍人沙哑晦涩的指令声,字字透着阴狠。云琮伏在一处凸起的土坡后,借着惨淡月光望去,只见褐袍人手持短杖走在队伍正中,杖头浑浊晶体散发着微弱黄光,十余名黑袍人分两侧呈护卫阵型,押送着数十名流民。流民们衣衫褴褛,遍体鳞伤,步履蹒跚,不少人脚踝处还系着粗麻绳,被拖拽着前行,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血迹在夜色中泛着暗红,显然遭受了残酷虐待,稍有迟缓便会遭到黑袍人的鞭挞。
褐袍人似是察觉到空气中异样的气息,突然停下脚步,举起手中短杖,杖头的浑浊晶体骤然爆发出明亮的黄光,如同探照灯般缓缓扫向四周,沙哑的声音带着警惕:“有生人气息!戒备!”黑袍人立刻警觉,纷纷拔出腰间淬毒弯刀,围成一个严密的圆圈,将流民护在中间,目光如狼般扫视着黑暗中的动静,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云琮心中暗叹,这褐袍人的感知果然敏锐,竟能察觉如此微弱的气息波动。他不再迟疑,抬手发出三道短哨声,随即纵身跃起,大喝一声:“动手!”话音未落,百名将士与影卫从四面八方的密林、土坡后冲出,箭矢如流星赶月般射向黑袍人,兵刃碰撞的铿锵声响瞬间打破了夜的宁静。
黑袍人猝不及防,不少人中箭倒地,惨叫声此起彼伏,剩下的人虽奋力抵抗,却难敌精锐将士的猛攻。云琮手持一柄玄铁长剑,剑身泛着冷冽光泽,直奔褐袍人而去,剑光如练,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褐袍人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举起短杖,杖头黄光暴涨,一股浓郁的阴寒气息扑面而来,凝聚成一道无形的黑色屏障,硬生生挡住了云琮的攻势。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褐袍人沙哑的声音带着浓浓的不屑,短杖一挥,数道凝练的黑色气劲射向云琮,气劲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透着致命的阴毒。云琮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秦佳喻炼制的破煞符,反手掷向气劲,符纸遇风即燃,发出噼啪声响,金色火光瞬间扩散,黑色气劲遇上火光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殆尽。他趁机欺身而上,长剑直刺褐袍人胸口要害,动作快如闪电,带着破空之声。
褐袍人瞳孔微缩,显然没想到破煞符竟能如此轻易破解他的阴邪气劲,慌忙侧身躲闪,同时短杖横扫,杖头瞬间延伸出三寸长的黑色尖刺,与云琮的长剑碰撞在一起,发出“铛”的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云琮只觉手臂发麻,一股阴寒之力顺着剑身蔓延而来,侵入经脉,让他气血微微滞涩,这褐袍人的修为远超预期,绝非寻常头目可比。
两人你来我往,打得难解难分。褐袍人的短杖诡异莫测,时而化作利刃,时而喷射阴寒毒雾,时而凝聚气劲攻击,每一招都透着阴邪狠辣;而云琮则凭借精湛的剑法与多年征战的经验,配合破煞符与赤炎石粉末的加持,步步紧逼,剑招凌厉刚猛,招招直指褐袍人要害,试图压制其阴邪攻势。周围的影卫与将士们也已控制住局面,黑袍人伤亡过半,剩下的人被团团围住,插翅难飞,只能负隅顽抗。
“尊主神威无边,你们这些逆贼,终将成为献祭的祭品!”褐袍人久战不下,眼中闪过一丝焦躁与疯狂,突然将短杖插入地面,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瞬间,短杖爆发出浓烈的黑气,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身形竟变得模糊扭曲,气息也愈发阴邪狂暴,仿佛有某种邪物即将觉醒。
云琮心中一惊,知晓他要施展禁术逃脱或拼命,立刻高声喊道:“阻止他!不可让其催动邪术!”几名影卫闻声上前,手持涂抹了赤炎石粉末的长刀,想要合围夹击,却被黑气形成的屏障弹开,纷纷倒地吐血,气息萎靡。褐袍人趁机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冲破包围圈,向着京郊皇陵方向疾驰而去,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道残影。
云琮见状,心中虽有不甘,却见一名影卫重伤昏迷,而流民们还处于危险之中,若追击褐袍人,恐剩下的黑袍人会伤害流民,只得放弃追击,转身下令:“留下二十人救治伤员、看管俘虏,其余人立刻救回流民,清点人数,发放干粮清水,送往城郊临时安置点!”
将士们迅速行动,解开流民身上的束缚,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受伤的人,将随身携带的干粮与水递到他们手中。流民们见到救星,先是愣在原地,随即纷纷跪地磕头,泪水混合着泥土淌满脸庞,口中不停喊着“恩人”,眼中满是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庆幸。云琮看着这些饱受苦难的百姓,有年迈的老人、瘦弱的妇人,还有吓得瑟瑟发抖的孩童,心中怒火更盛,“地藏”为达目的,竟如此残害无辜生灵,他定要尽快将这个邪恶组织彻底铲除,还天下百姓一个安宁。
处理完现场,云琮命人将抓获的三名黑袍人押往京城天牢严加审讯,自己则带着几名影卫,前往城郊临时安置点探望流民。安置点内,篝火熊熊,驱散了夜的寒冷与恐惧,流民们围坐在一起,吃着热食,喝着温水,脸上渐渐有了血色。云琮详细询问了他们被抓捕的经过,得知他们多是城郊的流民与贫苦百姓,几日前被黑袍人强行掳走,途中不少反抗者都已惨遭杀害,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荒野,心中愈发沉重。他叮嘱手下好生照料流民,明日天亮后便送往城内妥善安置,发放安家银钱,随后便带着满身疲惫与怒火,策马返回京城。
与此同时,越王府书房内,烛火依旧明亮,秦佳喻并未安歇。她坐在案前,借着跳动的火光,再次翻阅沈括送来的密信与加密账册,试图从中找到更多关于龙纹玉佩的线索。此前云琮提及的前朝太傅后人的线索,虽让她有了一丝头绪,却苦于没有具体方位,难以展开排查,心中焦急不已。
突然,她的目光停留在一封从泉记钱庄搜出的加密密信角落,那里画着一个极小的寺庙符号,线条简单却独特,与账册中一处标注“古月香油钱”的记录恰好相呼应。秦佳喻心中一动,古月寺——那是京城西郊的一座废弃古寺,相传建于前朝中期,因战火连绵而逐渐荒废,如今深藏在深山之中,鲜有人至。会不会龙纹玉佩就藏在这座废弃的古寺里?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秦佳喻不敢耽搁,立刻召集十名精锐影卫,备好足量的破煞符、赤炎石粉末与疗伤药膏,决定连夜前往古月寺探查。临行前,她特意让人告知守城将士与王府内侍,若云琮归来,便告知他自己的去向与目的,让他无需挂念。
夜色深沉,秦佳喻身着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腰间佩着短剑,带着影卫骑着快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往西郊古月寺。山路崎岖难行,两侧林木茂密,枝叶交错,遮住了原本就惨淡的月光,四周漆黑一片,唯有马蹄声与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透着几分阴森诡异。抵达古月寺门前时,已是三更时分,只见寺庙大门破败不堪,门板上布满蛛网与裂痕,院墙坍塌了大半,露出里面荒芜的庭院,月光透过残破的窗棂,洒在院内齐腰的杂草上,泛着惨白的光,更添几分凄凉。
“王妃,此处荒废已久,杂草丛生,恐有埋伏,需小心行事。”一名经验丰富的影卫低声提醒,握紧了手中的长刀,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秦佳喻颔首,示意众人分散开来,在寺庙外围探查一圈,确认无明显埋伏后,才带着两名影卫,小心翼翼地走进大殿。
大殿内,佛像早已残破不堪,头颅与手臂不知所踪,身上布满灰尘与鸟粪,地上散落着碎瓦砾、枯木与腐烂的落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霉味与尘土气息。秦佳喻手持火把,仔细观察着大殿内的每一个角落,突然,她注意到佛像底座的侧面,刻着一个与密信中完全相同的寺庙符号,符号下方有一道细微的裂缝,缝隙边缘光滑,显然是人为开凿的机关入口。
“此处有古怪,应是藏有密室。”秦佳喻示意两名影卫在大殿两侧戒备,自己则蹲下身子,仔细查看裂缝。她发现裂缝内有一个细小的凹槽,形状与从柳氏处得到的那枚玉片上的符文恰好吻合。秦佳喻心中一喜,取出玉片,小心翼翼地将其嵌入凹槽,轻轻顺时针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