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爱卿,东境苍国局势急转直下。云霄声音沉缓,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据东境急报,苍国老王已陷入昏迷,太医署束手无策,恐就在这三五日内。其国中三位皇子,如今已是剑拔弩张,各自调兵遣将,内乱一触即发。
兵部侍郎沈括立即出列,眉头紧锁:陛下,此事实在堪忧。大皇子苍琰,掌控东境十五万边军,其舅父执掌兵部,在军中人脉深厚。密报称其已调动五万精锐向王都逼近。此人一向主张苍国当自强,多次在朝堂上抨击与胤朝的边贸条约,认为让利过多。若由其继位,不仅边境必生动荡,现有的商贸格局也将被打破。
镇国公沈巍声若洪钟,带着久经沙场的敏锐:老夫在边境与苍琰部属打过交道。此人治军严苛,性情暴戾,其麾下苍狼骑骁勇善战,但军纪涣散,屡有越境挑衅之举。去年就曾纵容部下越境劫掠我朝商队。若此獠上位,非我胤朝之福!必须早做防备!
三皇子苍珏呢?云霄目光转向云琮。
云琮出列,语气沉稳客观:回皇兄,据影羽卫最新探查,三皇子苍珏已于几月前秘密返回王都。他虽然手中无兵权,但太傅一系文臣明确支持,王都内不少清流文官都倾向于此子。更重要的是,他近年来游历各国,见识广博,在民间声望颇佳。据闻他对胤朝文化典章颇有研究,曾多次公开表示欣赏胤朝的治国之道。与其他皇子相比,他或许更明白与胤朝维持和睦之利。
沈巍却冷哼一声:殿下,非是末将泼冷水,苍国以武立国,没有兵权,文臣呼声再高,终究是镜花水月!禁卫军那点人马,如何抵挡苍琰的东境边军?况且,此子常年在外,在军中人脉浅薄,即便侥幸上位,恐怕也难以服众。
丞相秦淮此时方才谨慎开口,目光扫过众人:陛下,还有五皇子苍玥,虽年仅十六,然其母族慕容氏乃苍国第一世家,树大根深,不仅掌控着苍国三成的赋税来源,在朝在野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密报显示,慕容氏已暗中联络各地族兵,数量不下三万。更关键的是,慕容氏与苍国水师关系密切。若慕容氏倾力支持,未必不能一争。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如今苍国朝局,实则是这三股势力在角逐。大皇子有强兵,三皇子得民心,五皇子靠财势。依老臣看,若论实力,当以大皇子为最;但若论长远,三皇子或许更值得投资。
一直负责钱粮户籍的户部尚书也面露忧色:陛下,最棘手之处在于,据报大皇子苍琰与西域赤月盟似有暧昧往来。若其继位,东西联手,于我朝大为不利啊!我朝虽强,但同时应对东西两线,难免吃力。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气氛骤然紧绷。云琮适时接话,声音铿锵:皇兄,诸位大人,正因为局势复杂危急,臣建议即刻采取行动。明面上,立即增调五万精锐至东境,加强防御,震慑宵小,防患于未然。暗地里,需立即派遣得力干员潜入苍国,重点观察并接触三皇子苍珏,评估其潜力与倾向。若其可塑,或可暗中给予适当支持,引导局势向有利于我朝的方向发展。即便不能扶其上位,也需确保最终掌权者不敢轻易与西域勾结,犯我疆土!
云霄沉吟良久,锐利的目光扫过每一位重臣,最终决断道:准越王所奏!边关军备调度,由越王全权负责。沈巍,你协助越王,具体布防需周密。沈括,从兵部及影羽卫中遴选三十名精通苍国语言、熟悉其国情的精锐,交由越王调配,即刻启程潜入苍国,见机行事。
臣等遵旨!众人齐声领命。
议事持续良久方散。退出御书房时,暮色已临。宫道之上,秦淮略缓步伐,与云琮并肩,声音压得极低:殿下,苍国局势诡谲,西域亦未平静......小女佳喻的杏林春,与西域商队往来频繁,老夫担心树大招风,是否需暂避锋芒?
云琮步履从容,未曾侧首,语气平淡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秦相多虑了。杏林春所做,皆是合法生意,依律纳税,何惧之有?既已发放通商文书,便在其规制之内行事即可。过于畏首畏尾,反显心虚。他既未承认知情,也未否定,言语间将一切归于朝廷法度与既定策略之下。
秦淮闻言,心下稍定,却更觉云琮深不可测,忙拱手道:殿下思虑周全,是老夫迂腐了。
云琮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举目望向宫墙外渐沉的天空,东西两线的风云已然汇聚。那个在京城一隅,看似经营着药坊,实则与他共执棋局的女子,她的谋略,或许将成为破解这复杂局面的关键一环。而远在苍国的三皇子苍珏,此刻正于灯下阅览胤朝典籍,尚不知自己命运的轨迹,已因胤朝权力中枢的一场决议,而悄然偏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