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秦淮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像是在确认什么。那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让秦佳喻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能感觉到,秦淮在审视她,审视她是否真的如传言中那般懦弱无用。
“身子可好些了?”秦淮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丝毫关切。
“回父亲,好……好些了。”秦佳喻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多亏大夫人……时常照拂。”
“嗯。”秦淮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手指轻轻摩挲着玉佩,“落水之事,受惊不小。日后在府中行走,多加小心,莫要再往偏僻处去。”这话看似叮嘱,却更像是一种隐晦的警告。
“女儿……女儿记下了。”秦佳喻的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瑟缩。
书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沉水香袅袅升腾的烟雾,无声地流淌。
秦淮的目光再次落在秦佳喻身上,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算计?
“你也快满十八了。”秦淮忽然开口,话题转得突兀,“虽是庶出,但终究是我秦家的女儿。终身大事,不可轻忽。”他顿了顿,语气依旧平淡,“为父会替你留意。若有合适的人家,自会为你做主。”
秦佳喻心头猛地一跳!来了!果然不是简单的问候!这看似关怀的话语背后,是赤裸裸的利用和交易!他想用她的婚姻,去换取什么?拉拢某个势力?还是……试探?
她强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声音带着惶恐和一丝哭腔:“女儿……女儿全凭父亲做主……不敢有他想……”她甚至恰到好处地挤出了两滴眼泪,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
秦淮看着她这副懦弱无能、任人摆布的样子,眼底深处那丝审视似乎淡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掌控一切的漠然。
“嗯,下去吧。好生将养着。”他挥了挥手,仿佛驱赶一只无关紧要的飞虫。
“是……女儿告退。”秦佳喻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退出了书房。直到走出很远,回到自己那冰冷的小院,关上房门,她挺直的背脊才瞬间松弛下来,后背的衣衫已被冷汗浸透。
她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摘下那根素银簪子。脸上惶恐懦弱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琥珀色的眼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冰冷如霜,深处翻涌着凛冽的寒芒和一丝讥诮。
秦淮的“示好”和“安排”,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灭了她心底对“父亲”这个身份最后一丝微弱的幻想。这深宅,这京城,比黑石岭的炉火更加灼热,也更加危险。
她必须更快,更隐秘!黑石岭的炉火,必须烧得更旺!云琮的要求,既是压力,也是她积累资本、摆脱桎梏的阶梯!还有那个沉默的原楚……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和力量,或许……也能成为她计划中的一枚棋子?
秦佳喻走到窗边,望着丞相府高墙外灰暗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簪子冰冷的尖端。嘴角微微勾起,那颗小小的虎牙若隐若现,带着一丝冰冷的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