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方那边……”
“放心。”陆铮打断她的话，声音沉稳有力，“陈力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品鉴会那天，他会亲自带人过来，以‘军方采购代表’的身份，现场‘验收军供产品’。”
姜晓荷的心彻底定了下来。
地方、官方、军方，三方齐备。
这个舞台，已经足够大了。
接下来，就是计划最核心的一环——调包。
姜晓荷连夜召集了王婶和几个最信得过的女工，将她们带到了村外的秘密仓库。
她下达了命令：从现在开始，生产两批一模一样的五香卤肉。
一批，在新车间，由孙光明那伙人“监督”着生产，作为给敌人准备的“道具”。
另一批，就在这个秘密仓库里，用真正的配方，彻夜赶工，作为品鉴会上的主角。
时间飞快流逝。
品鉴会前一天，新车间里。
孙光明支开了所有本地工人，和他手下的几个人鬼鬼祟祟地聚在卤制大锅前。
其中一人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在周围看了一圈，然后迅速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尽数倒入了翻滚的卤汁中。
粉末无色无味，入水即溶，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孙光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看不到的锅底边缘，一个用特殊药水画下的、肉眼无法察觉的标记，早已烙印在那里。
做完这一切，孙光明正准备离开，林小丫端着一盆水，“恰好”从门口经过。
她像是没站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哎呦！”
孙光明下意识地扶了她一把。
“孙技术员！”林小丫像是才看到他，一脸惊喜和崇拜。
“你们可真厉害！我刚才听俺姐说，这次品鉴会，省报那个专门写头版头条的王记者也要来呢！说是对咱们这种国营和集体合作的模式特别感兴趣，准备写一篇‘国营集体共创辉煌’的大报道！”
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要是上了报纸头条，咱们厂可就真成名啦！”
孙光明一听，眼睛都亮了。
省报记者？头版头条？
他强压住狂喜，故作矜持地推了推眼镜。
“是吗？那敢情好，敢情好啊。”
心里却乐开了花：人越多越好！记者越多越好！闹得越大，姜晓荷那个小贱人就死得越惨！
他立刻找机会，将这个“好消息”用加急电报发给了省城的石万山。
石万山收到消息，对计划的进展万分满意。
他特意回电叮嘱孙光明：务必让记者拍到群众“中毒”后捂着肚子、满地打滚的痛苦惨状，要让所有人都看到，证据确凿，把这件事做成铁案！
品鉴会当天，天刚蒙蒙亮。
两辆一模一样的卡车，从姜记辣酱厂的大院里缓缓驶出。
孙光明等人亲自押送着那辆装着“有毒”产品的卡车，一个个脸上都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直奔县城国营饭店。
而另一辆车，在开出村子后，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树林。
早已等候在那里的老张，迅速开着另一辆空车上前，完成了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
上午九点，县国营饭店二楼宴会厅。
大厅里张灯结彩，主席台上挂着“姜记方便菜新产品发布暨品鉴会”的红色横幅。
县里的各路领导、供销社的主任、周边公社的干部，还有闻讯而来的记者们，齐聚一堂，人声鼎沸。
石万山作为“红旗食品总厂”的合作方代表，春风满面地坐在最前排的主宾席上。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中山装，金边眼镜擦得锃亮，不时微笑着与身旁的李副县长点头致意，尽显儒雅风度。
他的目光，穿过热闹的人群，最终落在了台上那个正准备发言的纤细身影上。
姜晓荷今天穿着一件淡蓝色的确良衬衫，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站在麦克风前，调试着话筒。
石万山看着她，嘴角的笑意愈发温和，眼中却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得意。
多好的一个姑娘，多有前途的一个厂子。
可惜啊，马上就要摔得粉身碎骨了。
他甚至已经能清晰地想象到，几十分钟后，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宾客们捂着肚子痛苦倒地，整个会场乱作一团的惨状。
姜记，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悠然地吹了吹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她身败名裂、锒铛入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