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缓缓地抬起头，迎向他的目光
季杨杨被她这样的眼神看着，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又滚烫。
“我……”
他开口，声音依旧有些干涩，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结巴，“我这个人……可能不太会说话。平时……也挺闷的。”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飘忽，似乎在组织着混乱的语言，“有时候……还有点……讨人厌？是吧？”
黄芷陶轻轻摇了摇头，幅度很小，但眼神无比坚定，仿佛在无声地否定他的自我贬低。
季杨杨看到了她的动作，心头微暖，似乎获得了一点勇气。
“可是……陶子，”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却又无比清晰，“我……我好像……喜欢你。很久了。”
“喜欢”两个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郑重。
黄芷陶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层薄薄的水汽迅速弥漫开来，模糊了视线。
终于听到了……她终于等到了这句话！
从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口中，亲口说出的“喜欢”！
季杨杨看到她眼中闪烁的泪光，心猛地一沉，巨大的恐慌，瞬间包围了他。
她哭了？
是因为……不喜欢？
觉得困扰？
还是……他是不是太唐突了？
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声音因为紧张和不确定而更加低沉，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卑微：“我知道……我可能……配不上你。你那么优秀，那么漂亮，那么善良，像天使一样……我……”
他艰难地寻找着措辞，眼神里充满了挣扎和不安，“我有时候觉得，自己像块又冷又硬的石头……靠近你，都怕……怕你会烦我。”
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她眼中的泪光。
“但是……我控制不住。看到你笑，我会觉得……天都亮了。看到你难过，我……我会比输掉赛车比赛还难受。我想……靠近你。想……保护你。想……以后，一直看着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呢喃，却带着一种令人心碎的真诚。
“所以……陶子，”
他鼓起最后所有的勇气，再次抬起头，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从未有过的、近乎恳求的紧张和期盼，“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吗？让我……试试看？”
话音落下，包间里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只剩下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在空气中碰撞、回响。
季杨杨屏住了呼吸，感觉每一秒都是凌迟。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中不断积聚的泪水终于承受不住重量，顺着白皙的脸颊滚落下来，一滴，两滴……砸在桌布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他的心如坠冰窟，绝望一点点蔓延开。
她哭了……她果然……
就在季杨杨几乎要被巨大的失落吞噬，想要狼狈地移开视线时——
黄芷陶动了。
她抬起手，有些慌乱地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泪水，但那泪水却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也擦不干。
然而，她的嘴角，却在这汹涌的泪水中，一点点地、无比用力地向上扬起，绽放出一个带着泪光、却比阳光还要灿烂明媚的笑容！
“傻瓜……”
“谁……谁说你配不上了？谁……谁嫌你烦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动的心情，看着季杨杨那瞬间由绝望转为难以置信、继而迸发出巨大希冀光芒的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清晰而坚定地说：
“我……愿意啊！”
轰！
这三个字，如同天籁，瞬间驱散了季杨杨心中所有的阴霾和忐忑！
巨大的狂喜如同最绚烂的烟花，在他胸腔里轰然炸开！
炸得他头晕目眩，炸得他手足无措！
他猛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急，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他绕过餐桌，几乎是踉跄着冲到黄芷陶面前。
“陶子……你……你说真的？”
他声音颤抖，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狂喜，眼睛死死地盯着她，仿佛要确认这不是幻觉。
黄芷陶也站了起来，脸上泪痕未干，笑容却璀璨夺目。
她用力地点着头，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清晰：“真的！季杨杨，我也喜欢你！喜欢你好久好久了！”
所有的顾虑、所有的紧张、所有的不安，在这一刻都化为了虚无。
巨大的幸福感和失而复得的狂喜，彻底淹没了季杨杨。
他再也控制不住，张开双臂，用一种近乎笨拙却又无比珍重的力道，将眼前这个带泪微笑的女孩，紧紧地、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黄芷陶的脸颊，贴在他坚实温暖的胸膛上，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那如同擂鼓般疯狂跳动的心跳，感受着他手臂上传来的微微颤抖。
她闭上眼睛，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但这次，是纯粹幸福的泪水。
她伸出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更深地埋进他的怀里。
所有的等待，所有的忐忑，在这一刻，都得到了最完满的回应。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踏实，如此的温暖，是她从未奢望过的港湾。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仿佛要将对方融入自己的骨血。
世界，仿佛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时间，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