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七日,“鬼见愁”核心边缘,“断崖营地”。
天空不再是铅灰,而是变成了一种令人绝望的、肮脏的铁青色。寒风如同裹挟着亿万根冰针,发出凄厉的尖啸,狠狠地抽打着这片被原始蛮荒统治的土地。最初是冰冷刺骨的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枯枝败叶上噼啪作响,迅速浸透了战士们厚重的作训服。刺骨的寒意如同附骨之蛆,瞬间透过湿透的布料,钻进皮肤,渗入骨髓。
“操!这鬼天气,这可恶的雨!衣服全透了!”王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和冰水混合物,忍不住爆了粗口。他那身足以硬抗蛮牛冲撞的壮硕肌肉,在这股无孔不入的湿冷面前,也感到了难捱的僵硬。
“这比单纯的冷更他娘的要命!”赵青山的声音带着凝重,他敏锐的嗅觉此刻被浓重的水汽和刺鼻的湿寒土腥味干扰,范围缩小了不少,但依旧能“闻”到空气中那股深入骨髓的阴毒寒意。
雨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细密的、冰冷的白色颗粒开始混杂在雨水中落下。先是稀疏的几点,打在脸上生疼。很快,雨点越来越小,白色的颗粒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雨夹雪!冰冷的雨水混合着鹅毛般的雪片,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寒风助纣为虐,卷起雪片和冰冷的雨水,如同无数把冰冷的剃刀,疯狂切割着暴露在外的皮肤。气温在短短半小时内骤降!
战士们身上湿透的作训服,在寒风的吹刮下,迅速开始结冰!硬邦邦的,像一层沉重冰冷的铁壳,紧紧箍在身上!每一次动作,布料摩擦着冻僵的皮肤,带来钻心的刺痛。湿透的军靴踩在冰冷的泥泞和积雪上,寒气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双腿仿佛灌满了冰渣,麻木僵硬得几乎失去知觉。呼出的热气瞬间在眉毛、睫毛上凝结成白色的冰霜,连口鼻都仿佛要被冻住。
“呃……”一个战士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响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冷……感觉骨头缝里……都……都结冰了……”
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骤然减缓。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艰难。湿滑的泥泞混合着新落的积雪,稍有不慎就会滑倒。沉重的、结冰的衣服如同枷锁,消耗着战士们宝贵的体力。视野被漫天飞舞的雪片和雨水遮蔽,能见度急剧下降。丛林的死寂被风雪的呼啸取代,任何异响都被淹没。
这是真正的“鬼见愁”!是连鬼魅都要畏惧三分的绝境!
然而,在这片被湿寒和冰雪统治的绝望之地,“龙脊”营地的熔炉之火,却从未熄灭!
“兄弟们!撑住!”任峥的声音穿透风雪的呼啸,如同定海神针,清晰地传入每个战士耳中。他站在队伍前方,身上同样湿透结冰,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枪,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这天地间的酷寒对他毫无影响。“这点风雪,就想冻住咱们特战旅的骨头?做梦!”
他猛地指向营地中央那口在风雪中依旧顽强燃烧、翻滚着金色熔岩般浓粥的大锅!“老王!”“在!”老王班长的吼声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他带着炊事班的战士,顶着风雪,拼命护着火堆,搅动着大锅里那浓稠得几乎凝固、散发着足以焚尽一切阴寒的霸道香气和磅礴生机的特供米粥!金色的蒸汽冲天而起,在漫天风雪中顽强地开辟出一小片滚烫的领域!
“开饭!趁热!给老子把这身冰壳子融了!把这冻僵的血烧沸!”任峥的命令如同战鼓擂响!
战士们如同听到了救赎的福音,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顶着风雪围拢过来。他们捧着特制的、内壁甚至被粥烫得微微发红的海碗,顾不上烫嘴,狼吞虎咽地吞下那滚烫的、如同浓缩了太阳精华的金色(粥中混杂有黄色玉米碴子、小米)浓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