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间,当老王班长和助手抬着那一大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米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几乎所有的目光都瞬间被牢牢吸引了过去。那粥的颜色呈现出一种温润如玉的淡金色,粘稠度恰到好处,米粒颗颗饱满晶莹,在篝火的映照下仿佛流淌着蜜糖般的光泽。浓郁到化不开的米香霸道地占据着每个人的嗅觉,勾动着胃里最原始的渴望。
没人再去细想这粥为何与平时不同,也没人深究那奇异的香气从何而来。巨大的体能消耗和精神压力早已让战士们的肠胃发出雷鸣般的抗议。此刻,这桶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米粥,就是黑暗中的唯一救赎。
“开饭!”老王一声吆喝,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
战士们瞬间忘记了伤痛和疲惫,如同饿狼扑食般围了上去,争抢着盛满自己的饭盒。王铁柱顾不得烫,迫不及待地挖了一大勺塞进嘴里。
“唔!”滚烫的米粥入口,王铁柱的眼睛瞬间瞪大了!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口感体验!米粒软糯得恰到好处,几乎不用咀嚼就在舌尖化开,释放出难以形容的甘甜与醇厚!这甜味不是糖精的齁甜,而是谷物本身最纯粹、最精华的滋味,带着阳光雨露的清新和大地深处的温厚!一股暖流顺着喉咙滑下,瞬间熨帖了因湿冷而痉挛的胃部,紧接着,一股温煦而蓬勃的力量感,如同初春解冻的溪流,开始迅速蔓延向四肢百骸!
“香!真他娘的香!”刘小虎含糊不清地大口吞咽着,感觉那股暖流所到之处,连小腿上那个火烧火燎的毒疮带来的剧痛都似乎减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麻酥酥的清凉感,仿佛伤口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被抚平、修复。他吃得满嘴流油,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赵青山吃得相对斯文些,但速度一点也不慢。每一口温热的米粥下肚,都像是一剂强效的安抚剂,不仅驱散了身体的寒意和疲惫,连心头那份对丛林的巨大恐惧和迷茫,似乎都被这纯粹的暖意和力量感冲淡了些许。他手背上那些密密麻麻、又痒又痛的小伤口,在米粥带来的暖意包裹下,奇异地不再那么烦人。
整个营地只剩下呼噜呼噜喝粥的声音和满足的喟叹。那桶分量十足的米粥,竟被战士们风卷残云般吃得干干净净,连锅底都被刮得锃亮。老王班长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眼角却悄悄湿润了——他知道,副旅长的“料”,起作用了!
吃饱喝足的战士们,身体被那股奇异的暖流包裹着,多日来紧绷的神经第一次感到了久违的放松。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上,眼皮开始打架。他们甚至没力气多想,只是下意识地觉得这顿饱饭之后格外困倦,仿佛身体在强制性地要求休息和恢复。
很快,帐篷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异常沉实的鼾声。连平日里睡眠最浅、被蚊虫滋扰得难以入睡的战士,此刻也睡得如同昏死过去一般。整个营地陷入一片深沉而安宁的寂静,只有篝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
清晨,第一缕惨淡的微光艰难地穿透浓密的树冠,吝啬地洒在潮湿的营地上。空气依旧湿冷粘腻。
一声高亢、惊疑、甚至带着点破音的嚎叫,猛地撕裂了营地的宁静!
“我操!老子的疮!疮没了?!”
发出这声嚎叫的正是刘小虎。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帐篷里冲出来,一边跑一边拼命卷着裤腿,脸上混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巨大的惊骇。他冲到篝火的余烬旁,顾不上烫,一屁股坐下,把那条昨晚还肿得像个核桃、流着脓水的小腿肚直直地伸到众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