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指挥部二楼,任峥的办公室兼临时宿舍。窗户紧闭,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隔绝了外面重建的喧嚣和训练的嘶吼。室内光线昏暗,只有一盏台灯发出昏黄的光晕。
任峥坐在桌前,身上只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背心。他微微佝偻着背,左手用力按在左胸心脏位置,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青筋如同扭曲的蚯蚓般暴突。豆大的冷汗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桌面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他的脸色是一种病态的灰白,嘴唇紧紧抿着,嘴角甚至有一丝尚未擦干的血迹。
桌上摊开着最新的边境敌情动态报告和“蝰蛇”组织的情报分析,但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灵魂深处,焚罪白焰的光芒比之前黯淡了许多,如同风中残烛,对抗着胸口那持续不断、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诅咒反噬剧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肺间那股阴寒的刺痛。
十九次强行催动灵泉,十九次硬抗反噬,对他身体和灵魂的透支是毁灭性的。右手掌心,那十九道灰白色的“代价”痕迹,颜色更深了,如同烙印在血肉里的冰霜裂痕,散发着丝丝寒意。
“咳…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猛地袭来,他慌忙用手捂住嘴,指缝间渗出刺目的猩红!鲜血滴落在桌面的报告纸上,如同绽开的红梅。
他原来担心被发现秘密的后果,结果还有他未知的代价在等着他…这就是救人的代价吗?
他苦笑着,用沾着血的指尖,颤抖着从抽屉里摸出一个小药瓶,倒出几片强效镇痛药,和水吞下。药效缓慢地发挥着作用,暂时压下了那噬心蚀骨的剧痛,却无法驱散灵魂深处的疲惫和虚弱。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窗帘的一角。目光穿过窗户,落向野战医院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李卫东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虽然还在重症监护,但高烧退了,感染控制了。那个断腿的排长保住了性命,正在接受假肢适配。呼吸衰竭的战士已经能自主呼吸了。颅脑受损的技术兵奇迹般地恢复了部分意识…
看着那些重新燃起的生命之火,任峥布满血丝、充满疲惫的眼中,那丝无悔的光芒再次亮起,驱散了痛苦带来的阴霾。灵泉空间的灵泉水也在灵池里缓缓荡漾,似乎也在回应他的不悔!
可就在这时!
毫无征兆!
嗡——!
左胸心脏位置,那沉寂的诅咒烙印,如同被投入烧红炭火的毒蛇,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恐怖灼痛!一股远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阴冷、更加污秽、充满极致恶毒和贪婪的意念,顺着那无形的血脉诅咒联系,如同黑色的潮水,疯狂地冲击而来!
“呃啊——!”任峥闷哼一声,身体剧颤,猛地扶住窗台才没有摔倒!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睁大,瞳孔深处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这一次的诅咒之力…不对!
不再是单纯的痛苦和怨恨!
那意念中…带着一种…贪婪的窥探!一种…锁定猎物般的兴奋!
仿佛百里之外,土屋中的那双怨毒眼睛,正透过这诅咒的联系,死死地“盯”着他!或者说…盯上了他体内那正在虚弱对抗诅咒的…焚罪白焰!
父亲!
他…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