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呕——!”
随着一声令人心悸的干呕,一块深褐色、近乎发黑、粘稠如同胶冻般的血块,被他猛地咳吐出来,“啪嗒”一声掉在搪瓷脸盆里。那血块足有小半个拳头大小,边缘还带着些暗红的絮状物。
吐出这东西的瞬间,赵青山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软软地瘫靠在床架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但每一次呼吸都异常顺畅!
“老赵!”周围的战友全都吓醒了,围拢过来,手电光乱晃。
赵青山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喘息稍定,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狂喜后的茫然和不可置信。他指着脸盆里那团令人作呕的血块,声音嘶哑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轻松:
“咳……咳出来了……十年了……堵在肺里晦气东西……他娘的……终于出来了!舒坦……真他娘的……舒坦!”
他看着盆里那团污秽,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里曾经像压着一块冰冷的巨石,此刻却是一片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暖意。这感觉……太诡异了。他猛地想起最近几天,每次喝完食堂供应的热汤热水后,胸腔里似乎都隐隐有些异样的温热感。难道……
王铁柱和赵青山的异变,像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利刃”队员中激起了层层涟漪。虽然没人能说清缘由,但一种无形的、蓬勃的力量感,开始在疲惫至极的身体里悄然复苏、奔涌。
这种力量,在第七天那个暴雪之夜,被彻底点燃。
训练科目:夜间三十公里极限负重(额外增加五公斤沙袋)越野。路线是选定的最艰险的一段:翻越营地后那座被称为“鬼见愁”的秃山。白天都少有人走,更遑论深夜。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天地间混沌一片,能见度不足五米。积雪深及膝盖,每一步都像在黏稠的沼泽里跋涉,冰冷刺骨。
沉重的背囊压弯了腰,湿透的棉衣外层冻得梆硬,内里又被汗水浸透,黏腻冰冷地贴在皮肤上。空气稀薄得如同高原,每一次吸气,冰冷的空气都像带着冰渣,狠狠刮过喉咙和气管,带来火辣辣的痛。肺叶在极限扩张收缩,每一次都牵扯着疲惫的肌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队伍在深雪中挣扎前行,速度越来越慢。沉重的喘息声、装备的碰撞声、脚下积雪被踩实的“咯吱”声,以及风雪狂暴的呼啸,是这片死寂世界里唯一的声响。一张张年轻的脸被冻得青紫,嘴唇开裂,眉毛和睫毛上都结满了厚厚的白霜。新进”利刃“的小兵刘小虎体力早已透支,机械地迈着步子,眼神都有些涣散。他入伍才三年,也是他们队里最年轻的一个兵,这种高强度的训练第一次!
“噗通!”刘小虎脚下一软,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向前扑倒,整个人深深陷进冰冷的雪窝里。背囊的重量压得他一时动弹不得,刺骨的寒意瞬间透过湿透的棉衣,直往骨头缝里钻。绝望和巨大的疲惫感如同冰冷的雪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了。
“站起来!”一个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在头顶炸响,盖过了风雪的咆哮。
任峥不知何时已来到他身边。他同样浑身是雪,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标枪。他没有呵斥,只是伸出了一只手。
刘小虎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迷蒙的风雪,看到营长那双在暗夜里亮得惊人的眼睛。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冰冷僵硬的手指抓住了任峥同样冰冷的手腕。
就在接触的刹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滚烫的热流,猛地从任峥的手腕处传来!那感觉如此清晰、如此霸道,像一股烧熔的钢水,瞬间冲进了刘小虎几乎冻僵的手臂,沿着血脉奔腾而上,驱散了四肢百骸的冰冷和麻木!一股沛然的力量感随之涌起,仿佛枯竭的泉眼重新注满了活水!
刘小虎猛地一激灵,几乎是从雪窝里弹了起来。他惊愕地看向营长,还没来得及说话,却捕捉到了更让他心头狂震的一幕——
就在任峥俯身拉他的那一瞬间,借着雪地反射的极其微弱的、不知来自何处的幽光,刘小虎清晰地看到,任峥那双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一丝非人的、柔和的、近乎雾蒙蒙的银白色光芒!一闪即逝,快得如同幻觉。
那是什么?!
刘小虎心头剧震,寒意比刚才陷进雪窝时更甚。是极度疲惫下的眼花?还是……风雪折射的错觉?可刚才那股瞬间涌遍全身的热流,又作何解释?他看着营长那张在风雪中依旧坚毅沉静、没有任何异样的侧脸,巨大的疑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像冰冷的藤蔓,悄悄缠住了心脏。
其实刘小虎看到的那一闪而过的异象并不是眼花,而是任峥给他渡灵气产生的,任峥第一次使用,他并不知道给他人渡灵气他的眼睛会有这种现象。他看到刘小虎倒下起不来,想也不想就行动了,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没有想到竟然成功了!
他带兵多年,怎么会不知道这种天气下执行”地狱特训“的危险有多大,他敢这么做,只不过是有逆天灵泉的依仗罢了。没有金刚钻,他也不敢接这瓷器活,不是。
“看什么?跟上!”任峥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松开手,转身继续前行,步伐沉稳有力,仿佛那深可及膝的积雪和狂暴的风雪对他毫无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