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度透支后的沉睡,如同陷入无边无际的温暖泥沼。林晚星的意识在黑暗中浮沉,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无。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光亮和隐约的声响,如同穿透厚重帷幕的细针,开始刺入这片沉寂。
先是仪器规律而单调的“嘀嗒”声,然后是压低的、熟悉的交谈声,接着,是一种温润的、带着安抚力量的触感,持续不断地从额头传来……
她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沉重得如同坠了铅。尝试了几次,才艰难地掀开一条细缝。模糊的光线涌入,刺得她立刻又闭了眼。缓了好一会儿,她才再次尝试,视野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洁白的天花板,柔和的灯光,以及床边各种复杂的医疗仪器。她认出来了,这是基地的特殊监护室。
“妈妈!妈妈醒了!”一个带着哭腔的、奶声奶气的惊呼在耳边响起,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就凑到了她眼前,是北辰!小家伙眼睛红肿,脸上还挂着泪痕,但此刻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小手紧紧抓着她的手指。
“北……辰……”林晚星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厉害,声音嘶哑微弱,几乎听不见。
“水……快!嫂子醒了!要喝水!”小张激动的声音传来,很快,一根吸管小心地递到了她的唇边。温热的清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带来一丝真实的生机感。
她慢慢转动眼珠,看到了围在床边的陈老、秦教授、医疗组长,还有更多带着关切和激动神情的面孔。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洋溢着由衷的喜悦。
“晚星同志,你感觉怎么样?”陈老俯下身,声音温和而关切。
“还……好……”林晚星尝试感受了一下身体,除了无处不在的虚弱和沉重,以及腹部明显的下坠感,并没有剧烈的疼痛,“孩子……孩子们呢?”
“孩子们很好!非常好!”产科主任连忙上前,脸上带着惊叹的笑容,“胎心音一直很稳定,强而有力。不得不说,晚星同志,你和孩子们的生命力,简直创造了医学奇迹!”
听到孩子没事,林晚星悬着的心才彻底落回实处。她艰难地抬起手,轻轻抚上自己高耸的腹部,感受着里面两个小生命平稳的胎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庆幸涌上心头,眼眶瞬间就湿了。她还活着,孩子们也安然无恙,这比什么都重要。
“震霆……震霆呢?”她猛地想起最重要的事,急切地看向陈老和秦教授。
秦教授立刻指着旁边一个屏幕,上面显示着一条虽然微弱但持续平稳的波动曲线:“晚星,你看!陆团长的意识信号!我们成功了!他的意识已经成功锚定,脱离了最危险的迷失状态!虽然还没有回归本体,但生命特征稳定,暂时没有消散的风险了!”
看着那条代表生机的曲线,林晚星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下来。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冒险,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他还活着,就有希望!
“太好了……太好了……”她哽咽着,重复着这几个字,仿佛要将这段时间积压的所有恐惧和压力都宣泄出来。
喜悦过后,现实的问题接踵而至。林晚星的身体状况依旧非常糟糕。生命力透支严重,需要长时间的精心调养和绝对静卧。而陆震霆那边,意识虽然稳定,但如何引导其完全回归与身体融合,依旧是一个巨大的难题。他的身体在基地医院一直由最好的医疗团队维持着生理机能,但长时间的意识离体,对身体机能和大脑的影响是未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