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跨院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房间里的沉闷。苏清媛坐在桌前,指尖在纸上反复勾勒着“西郊旧仓库”几个字,脑海中不断推演着离开凌宅的计划。董明远的到访让她意识到,凌振海的警惕心已经提到了最高,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行动。
她深知凌宅安保严密,尤其是她被禁足期间,院外的巡逻比往常密集了数倍。想要正大光明地出去绝无可能,唯一的机会,还是深夜。但昨晚潜入凌曜书房已经惊出一身冷汗,今晚若再贸然行动,风险只会更大。可一想到那些隐晦的邮件,想到母亲临终前可能遭遇的绝望,她便无法再安坐。
“少奶奶,该喝药了。”女佣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如既往的小心翼翼。
苏清媛心头一动,忽然有了主意。她起身开门,接过药碗时,故意装作脚步不稳,将半碗汤药泼在了女佣的衣袖上。“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她连声道歉,脸上满是慌乱。
女佣吓了一跳,连忙摆手:“没事没事,少奶奶您没事就好。”
“都怪我,手太笨了。”苏清媛面露愧疚,“你快去把衣服换了,顺便再给我重新熬一碗来。对了,我记得你上次说过,你家就住在西郊附近,是吗?”
女佣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啊,少奶奶怎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苏清媛笑了笑,语气自然,“我听说西郊那边有个很有名的老中医,专治失眠,我最近总睡不好,想着要是有机会,能不能请你帮我打听一下地址。”
女佣没多想,爽快地答应:“没问题少奶奶,我今晚回家问问我妈,明天就告诉你。”
“那就太谢谢你了。”苏清媛目送女佣离开,眼底闪过一丝算计。她需要确认西郊旧仓库的具体位置,更需要一个能分散注意力的借口。女佣的话,恰好给了她机会。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苏清媛表现得异常安分。她不再焦躁地踱步,而是坐在窗边看书,偶尔还会和前来送水的女佣闲聊几句,话题大多围绕着西郊的风土人情。女佣毫无防备,渐渐放松了警惕,随口提及西郊有个废弃多年的仓库,据说以前是个货运中转站,后来出了事故就闲置了,附近的人都很少去。
苏清媛强压着心头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记下了女佣描述的大致方位。看来,那就是邮件中提到的西郊旧仓库。
夜幕再次降临,凌宅陷入沉寂。苏清媛躺在床上,耳朵却时刻留意着外面的动静。她在等,等后半夜巡逻保安换岗的间隙——那是整个凌宅安保最薄弱的时刻。
时针指向凌晨三点,窗外的月光被云层遮蔽,四周一片漆黑。苏清媛悄无声息地起身,换上早已准备好的深色衣物,将一把小巧的水果刀藏在腰间——那是她从厨房偷偷带回来的,以备不时之需。她再次检查了藏在床底的邮件和照片,确认无误后,轻轻推开了房门。
今晚的风比昨晚更大,吹得院墙外的树枝“沙沙”作响,正好掩盖了她的脚步声。她熟练地绕到墙角,借着老槐树的枝干攀爬而上。手心的伤口被粗糙的树皮摩擦,传来阵阵刺痛,她却咬紧牙关,丝毫不敢停留。
翻过院墙后,她没有像昨晚那样前往主宅,而是朝着凌宅后门的方向潜行。后门平日里只供佣人采购出入,深夜虽有保安值守,但只有一人。苏清媛躲在树影后,耐心等待着。终于,看到保安掏出手机接电话,注意力被分散的瞬间,她俯身快速冲了过去,贴着墙壁绕过后门岗亭,顺利逃出了凌宅。
出了凌宅,苏清媛拦了一辆出租车,报上了女佣提及的西郊大致方位。出租车在夜色中行驶,窗外的景象从繁华的市区渐渐变成荒凉的郊外。半个小时后,司机将车停在一条偏僻的土路路口,告知她再往前就无法行驶了。
苏清媛付了车费,独自走进那条漆黑的土路。路边没有路灯,只有微弱的月光勉强照亮前路,四周静得可怕,只有风吹过草丛的“呜呜”声,像是鬼魅的低语。她握紧了腰间的水果刀,心跳得飞快,却依旧坚定地向前走。
根据女佣的描述,旧仓库应该就在前面不远处。又走了约莫十分钟,一座破败的建筑轮廓出现在视野中。那是一座巨大的红砖仓库,墙体斑驳,窗户大多已经破碎,黑洞洞的像是一只只眼睛,透着阴森的气息。
苏清媛深吸一口气,一步步靠近仓库。走到门口,她发现仓库的大门虚掩着,并没有上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大门,闪身走了进去。
仓库里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她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月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仓库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些废弃的木箱和破旧的机器散落着,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她开始在仓库里仔细搜寻,希望能找到一些当年留下的痕迹。指尖划过冰冷的机器,掠过积灰的木箱,每一次触碰,都像是在与遥远的过去对话。她走到仓库的最里面,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隔间,看起来像是当年的办公室。
隔间的门已经掉落在地,里面同样杂乱不堪。一张破旧的办公桌放在中间,抽屉敞开着,里面空空如也。苏清媛不死心,蹲下身,检查着办公桌的每一个角落。忽然,她的指尖触到了桌腿内侧一个凸起的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费力地将手伸进去,摸到一个小小的金属盒子。她心中一喜,连忙将盒子抠了出来。盒子已经生锈,上面没有任何标识。她尝试着打开,发现盒子并没有上锁,只是因为生锈而有些卡顿。
打开盒子的瞬间,苏清媛的呼吸几乎停滞。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叠泛黄的纸张和一枚小小的玉佩。纸张是几张泛黄的合同,上面的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运输协议”“保密条款”等字样,落款处的签名,赫然是凌振海和一个陌生的名字——“赵坤”。
而那枚玉佩,苏清媛一眼就认了出来——那是母亲最喜欢的一枚玉佩,当年母亲失踪时,脖子上就戴着它!玉佩的边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像是被人用力摔过。
苏清媛紧紧攥着玉佩,指尖冰凉。母亲的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个叫赵坤的人,又是什么身份?难道他就是当年和凌振海合作,害死母亲的人?
就在她沉浸在震惊和疑惑中时,仓库大门忽然传来“吱呀”一声巨响,紧接着,几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射了进来,照亮了她所在的隔间。
“谁在那里?!”一个粗哑的声音响起,带着浓浓的警惕。
苏清媛猛地抬头,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下意识地将金属盒子紧紧抱在怀里,想要找地方躲藏,可四周空荡荡的,根本无处可藏。
几道身影快步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眼神凶狠地盯着苏清媛。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面色不善的男人,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
“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刀疤脸沉声问道,手电筒的光束死死地盯着苏清媛,让她无处遁形。
苏清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握紧了怀里的金属盒子,缓缓站起身:“我……我是路过的,迷路了,进来躲躲风。”
“路过?”刀疤脸冷笑一声,显然不信,“这荒郊野岭的,谁会路过这里?我看你是来偷东西的吧!”
“不是的,我真的是迷路了。”苏清媛后退一步,眼神警惕地看着他们,“我现在就走,不打扰你们。”
她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刀疤脸身后的两个男人拦住了去路。“想走?”刀疤脸一步步逼近,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把你手里的东西交出来,或许我可以放你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