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金,斜斜地铺在成都府城头的青瓦上,将整座城池染成一片温润的暖色。城门大开,百姓早已在官道两旁列成夹道,手中捧着米酒、腊肉、新蒸的馍馍,脸上写满敬意与期盼。孩童们追着马队奔跑,口中高呼“川王回来了!黑风军回家了!”老人们则跪在道旁,颤巍巍地叩首,口中喃喃:“大王保重,大王平安。”
王九击骑在马上,远远望见城门口那一抹熟悉的身影,心口猛地一颤。
她站在人群最前,一袭素色布裙,发髻简单挽起,风吹起她额前的碎发。
“馨怡……”王九击低声唤道,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
他猛地勒马,翻身下马,大步朝她走去。玄黑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战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百姓们屏息静气,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仿佛在见证一场宿命的重逢。
“这么久没回来,我的脑袋没变成蒙古草原吧?”他站在她面前,咧嘴一笑,眼角却微微发红,那笑容里藏着千山万水的风霜与思念。
“乱说什么,死鬼!”张馨怡扬起拳头,狠狠打在他胸口,力道却轻得像一片落叶。下一瞬,她已扑进他怀里,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腰,肩膀剧烈颤抖,泪水无声地浸透了他染血的战袍。
王九击紧紧搂住她,下巴抵在她发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山野的草香,是炊烟的暖意,是家的味道。他仿佛听见了成都城外那条小溪的潺潺水声。
“我回来了。”他低声道,声音哽咽,“我剪了辫子,也剪了过去。我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农夫,也不是苟且偷生的土匪。我是王九击,是黑风军的川王,是数万将士的统帅,也是……你的男人。”
张馨怡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指尖轻轻抚过他脸上那道从眉骨延伸至耳际的新伤疤,声音颤抖:“疼吗?”
“不疼。”他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心口,“只要能回来见你,就不疼。”
她破涕为笑,将脸埋进他怀里,轻声说:“我等你,等得头发都白了几根。”
王九击笑了,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就在这时,张馨怡忽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急切:“对了,我妹妹说大牛醒了,你不去看看吗?”
“大牛?”王九击一愣,随即猛地抬头,眼中燃起惊喜的光,“他醒了?!”
“刚醒不久,还很虚弱,一直在念叨你们……”张馨怡点头。
王九击立刻转身,翻身上马,对身后的王大力、王九波吼道:“走!去大牛家!”
马蹄声再次响起,三人带着亲兵疾驰入城,穿过熟悉的街巷,最终停在一座青砖小院前。院门虚掩,院内静悄悄的,只有药炉在灶上“咕嘟咕嘟”地冒着热气。
王九击推门而入,脚步放得极轻。正房内,王大牛躺在竹床上,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身上盖着一条棉被。他老婆坐在床边,正用小勺喂他喝药,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一个婴儿。
听见脚步声,她抬起头,见是王九击,连忙站起身,眼眶瞬间红了:“川王……您来了。”
王九击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自己轻步走到床前。王大牛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眼皮微微颤动,缓缓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