噶乌拉雨林深处,闷热潮湿的空气仿佛凝固的胶质,紧紧包裹着每一个毛孔。参天巨木的树冠层叠交织,将阳光切割成破碎的金斑,吝啬地洒在铺满厚厚腐殖层的地面上。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如同巨蟒般缠绕垂落,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木腐烂气息、湿土腥气以及各种奇异花朵混合的、甜腻到令人头晕的香气。
五道身影在这片绿色的迷宫中艰难前行。
林昊走在最前,他的脚步虚浮,脸色在斑驳的光线下显得愈发苍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额角不断渗出细密的冷汗。寂灭心灯那点微弱的火星,仅仅维持着最基本的身体机能和对星引的感应,已让他不堪重负。他手中握着一根削尖的硬木长棍,既是探路的拐杖,也是此刻他唯一的“武器”。寂灭之瞳无法长时间开启,只能偶尔闪烁,警惕地扫视着前方可能存在的危险。
赵焱紧跟在他侧后方,双臂依旧缠着固定的麻绳和夹板,无法摆动,只能靠腰腹力量保持平衡。他的目光锐利如鹰,不断扫视着左右和后方,凭借丰富的经验弥补着林昊因虚弱而可能出现的侦查疏漏。他的伤势恢复得比预想中慢,骨骼愈合需要时间,此刻的他,空有筑基期的眼力和经验,却发挥不出相应的实力。
苏芸和炎珂一左一右护在队伍两翼。苏芸魂力恢复了大半,神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谨慎地探查着周围的风吹草动,特别是那些潜伏在落叶下、树冠中的毒虫蛇蚁。炎珂则手持一柄用坚硬兽骨磨制的短刃,眼神警惕,她恢复得最好,是此刻队伍中主要的近战战力。
阿洛走在队伍中间,瘦小的身体背负着那个巨大的、装满各种草药、药粉和生存工具的背篓。她赤着脚,动作轻盈得像只林猫,对雨林的环境有着本能的熟悉。她不时蹲下,查看地面的痕迹、植物的状态,低声提醒着众人:“这边……有瘴疠藤的气味……绕开……”、“小心……那片叶子
行程极其缓慢。林昊的身体状况是最大的拖累,每走一个时辰就必须停下来休息。茂密的植被、盘根错节的地面、以及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都严重阻碍了前进的速度。星引指向东北,但雨林中没有道路,他们只能依靠阿洛的经验和林昊偶尔的感应,在无尽的绿色中艰难跋涉。
休息时,众人围坐在相对干燥的树根下,分食着肉干和苦涩的野果。气氛沉默而压抑。伤势和缓慢的进度像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按照这个速度,走出雨林恐怕都要一两个月。”赵焱嚼着干硬的肉条,眉头紧锁。他的双臂无法用力,连处理食物都需要苏芸帮忙,这种无力感让他倍感焦躁。
“林师兄的伤……”苏芸担忧地看着靠坐在树干上、闭目调息的林昊。他的呼吸微弱,眉头因经脉的抽痛而微微蹙起。
“我……没事。”林昊睁开眼,声音沙哑,“还能坚持。星引的感应……比之前清晰了一点。”他摊开手掌,识海中那点星芒微微闪烁,确实比在神眠谷外时明亮了一丝,指引的方向也更加明确。这或许是唯一的慰藉。
阿洛默默地将一种能够驱散疲劳、缓解疼痛的草药捣碎,递给林昊。这是她目前唯一能做的。
短暂的休息后,队伍再次启程。下午,他们遇到了一条宽阔湍急的河流。浑浊的河水咆哮着穿过雨林,对岸隐没在浓雾中。
“必须过去。”林昊看着星引,方向指向对岸。
赵焱观察着水流,摇头道:“水太急,还有暗漩。林师弟你现在的情况,贸然渡河太危险。”
阿洛沿着河岸走了一段,回来时指着上游方向:“那里……有藤蔓……可以荡过去……但……要快……河里有……‘刀齿鲳’……”
那是一种群居的、长着剃刀般锋利牙齿的食人鱼,嗅觉灵敏,对血腥味极其敏感。
众人来到阿洛所说的地方,只见几根粗大的古藤从高耸的树冠垂落,横跨河面,连接对岸。藤蔓湿滑,布满苔藓,在激流上方摇晃不定。
“我先过。”赵焱沉声道。他虽双臂有伤,但下盘稳健,筑基期的平衡能力远超常人。他深吸一口气,用腋下和身体夹住一根藤蔓,双脚蹬住,如同灵猿般,小心翼翼地向着对岸挪去。水流在脚下咆哮,湿滑的藤蔓不断晃动,看得岸这边的人心惊胆战。
有惊无险,赵焱成功抵达对岸,固定好藤蔓,示意安全。
“苏师妹,你带阿洛过去。”林昊对苏芸说。苏芸魂力较强,可以更好地保护阿洛。苏芸点头,用坚韧的树皮纤维将阿洛和自己绑在一起,然后抓住藤蔓,魂力微吐,稳定身形,快速滑向对岸。
接着是炎珂,她身手敏捷,也顺利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