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内,篝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跳动的火光在洞壁上投下摇曳的影子。阿洛埋进热灰里的块茎散发出淡淡的、带着甜味的香气,混合着草药的清苦,形成一种奇特的、令人安心的氛围。
赵焱靠在干草铺上,默默运转着微薄的真元,配合着伤口上药泥散发的清凉药力,一点点驱散着左臂残留的麻木感和体内的虚弱。他的目光,则始终没有离开那个在火塘边安静忙碌的少女——阿洛。
她似乎不太习惯与人长时间对视,每当赵焱的目光看过去,她便会微微侧过头,或者低头摆弄火堆,只留下一个涂抹着绿色汁液的、线条柔和的侧脸。她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长期在寂静环境中养成的、近乎本能的谨慎。
“水。”阿洛再次用树叶卷成的杯子盛了些水,递给赵焱,声音依旧带着那种生硬的语调,但似乎比之前顺畅了一点。
“谢谢。”赵焱接过,慢慢喝着。甘甜的液体滋润着干涸的喉咙和经脉,带来细微的暖意。他尝试着再次沟通,指了指自己,缓慢而清晰地说道:“赵……焱。”然后又指了指炎珂和苏芸,“炎珂,苏芸。”
阿洛抬起头,清澈的眼睛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昏迷的两女,似乎明白了他在介绍名字。她点了点头,重复了一遍:“赵……焱。”发音有些古怪,但确实是在模仿。然后她也指了指炎珂和苏芸,用询问的眼神看向赵焱。
赵焱点点头,确认了她的理解。这简单的交流,让洞内凝滞的气氛缓和了不少。
阿洛似乎思考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走到洞壁旁,那里用尖锐的石器刻着一些简陋的图案。她指着一幅画:一个简笔小人,站在一片代表雨林的波浪线前,小人周围画着许多代表危险的叉号和一个代表庇护所的三角形(岩洞)。
“这里……危险。外面,很多,危险。”她努力组织着语言,配合手势,“安全,这里。”
赵焱看懂了,她在解释为什么带他们来这个岩洞,并告诫外面很危险。他郑重地点点头,表示明白和感谢。他指了指自己受伤的手臂,又指了指阿洛之前敷药的动作,做了一个感谢的手势。
阿洛摆了摆手,指了指火堆旁烤着的块茎,又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意思是食物快好了。她的表达方式直接而纯粹,生存和互助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块茎烤熟了,阿洛用木棍拨出来,稍微晾凉,然后小心翼翼地剥开焦黑的外皮,露出里面金黄软糯的肉。她将最大的两个递给赵焱,又看了看昏迷的炎珂和苏芸,脸上露出一丝为难。
赵焱接过块茎,一股混合了泥土和淀粉的朴实香气扑面而来。他确实饿极了,但还是先指了指两女,又指了指阿洛,示意她先吃。
阿洛摇了摇头,拿起一个较小的块茎,自己慢慢吃起来。她吃得很慢,很珍惜,连剥下来的焦皮都仔细地吃掉了。
赵焱不再客气,小口却迅速地吃了起来。块茎的味道很原始,带着淡淡的甜味,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无异于珍馐美味。食物下肚,化作一股微弱却实在的热流,滋养着近乎枯竭的身体。
吃完东西,疲惫感再次袭来。但赵焱强打精神,他必须趁此机会,了解更多信息。他指着洞外,用尽量简单的词语问:“这里……什么地方?大的……地方?有……别人吗?”他用手画了一个大圈,表示广阔的区域。
阿洛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警惕,也有一丝……茫然?她沉默了一会儿,指了指地面,说了几个音节:“噶……呜……啦……”听起来像是一个地名。然后,她用力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悲伤和恐惧的神情,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膝盖,低声道:“没有……别人了。只有……阿洛。可怕的……‘纳迦’……‘摩睺’……都……死了……”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哽咽,虽然词语破碎,但那股深切的悲伤与孤独,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
赵焱心中一震。“纳迦”?“摩睺”?听起来像是某种生物或者……部落的名字?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幸存下来?这片看似生机勃勃的雨林,到底隐藏着怎样的恐怖,能让一个部落近乎灭绝?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坚强、实则背负着巨大创伤和孤独的少女,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同情,有感激,也有一丝同病相怜——他们都是从毁灭中幸存下来的孤独者。
他没有再追问,那显然是一段痛苦的回忆。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用行动表示陪伴。
阿洛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善意,情绪慢慢平复下来。她抬起头,看着赵焱,犹豫了一下,指了指他破烂的、明显不同于本地风格的衣物,又指了指洞外遥远的方向,眼中带着好奇:“你们……从……哪里来?天上……掉下来的?”她做了一个从高处坠落的手势。
赵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他们很可能是从空间裂缝中掉出来的,在阿洛看来,或许真的像是“从天而降”。他苦笑一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表示过程复杂,难以说清。他只能简单说道:“很远……很远的地方。遇到了……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