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水如同无数根钢针,扎进赵焱千疮百孔的经脉。每一次划水,都牵动着内腑的剧痛,让他几乎要昏厥过去。但他咬紧牙关,凭借着顽强的意志,一手紧紧抓住气息微弱的炎珂,另一只手奋力拨开迎面打来的浪头,朝着远处那道模糊的墨绿色海岸线艰难前行。
他的身后,苏芸的情况稍好一些,灵犀魂力让她对水的掌控更为精妙,但脸色同样苍白得吓人,显然神魂的损耗极其严重。她一边努力跟上赵焱的速度,一边不时回头,警惕地望向身后那无边无际的浩瀚海面,生怕从哪片海水下钻出未知的危险。
三人如同暴风雨后侥幸存活的三片落叶,在汹涌的波涛中载沉载浮。咸腥的海风灌入口鼻,带着一种陌生的、略带腥臊的气息,与万魂墟中那腐朽的死寂截然不同。天空是一种清澈的蔚蓝,几朵白云悠闲飘过,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久违的、微弱的暖意。
这正常的、充满生机的环境,反而让历经磨难的三人,生出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与深入骨髓的疲惫。
“坚持住……就快到了……”赵焱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说一个字都异常艰难。他能感觉到,炎珂抓着他的手正在逐渐失去力气。
“师姐……我……我没力气了……”炎珂眼神涣散,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
“炎师妹!”苏芸惊叫一声,强提一口真气,游上前,托住炎珂的另一边手臂。
就在这时,一个更大的浪头迎面拍来!三人如同被巨锤击中,瞬间被砸入水下!冰冷的海水淹没头顶,窒息感与黑暗同时降临!
“咕噜噜……”赵焱心中一沉,绝望的情绪刚刚升起,却感觉脚下一实!竟然踩到了粗糙的沙石!
他猛地蹬地,凭借最后的本能力量,拖着炎珂重新浮出水面!赫然发现,海水不知何时已变得只有齐胸深!前方就是一片布满黑色礁石与金黄色沙滩的海岸!
“到……到了!我们到浅水区了!”赵焱狂喜地嘶吼出来,声音却微弱得只有自己才能听见。
求生的本能激发了最后的潜力。三人相互搀扶着,踉踉跄跄,几乎是爬着,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噗通!”一离开海水,三人便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齐齐瘫软在温暖的沙滩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阳光照在湿透的衣衫上,带来一丝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却无法驱散那从骨髓里透出的冰冷与疲惫。
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便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这……是哪里?”炎珂侧过头,看着眼前这片完全陌生的海岸。沙滩后方,是一片茂密的、生长着许多他们从未见过的阔叶植物的丛林,远处则是连绵的、笼罩在淡淡雾气中的山峦。空气中的灵气还算浓郁,但属性似乎与北寒之地有所不同,更加湿润温和。
赵焱挣扎着坐起身,强忍着眩晕感,极目远眺。海天一色,无边无际。完全看不到任何熟悉的地标或人烟迹象。
“不知道……但肯定……不在北寒了。”他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疲惫。星殒残阵的随机传送,将他们送到了一个未知的地域。或许是另一片大陆,或许是某个海外孤岛。
“我们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实力……这里……未必安全。”苏芸虚弱地提醒道。她的灵犀感知虽然受损,但依旧能隐约察觉到,这片看似宁静的丛林深处,似乎隐藏着一些不弱的气息。
赵焱点了点头。他尝试运转功法,却发现丹田空空如也,经脉如同干涸的河床,剧痛无比。寂灭净化最终的反噬与空间传送的折磨,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本源。炎珂和苏芸的情况同样糟糕。
他们现在,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随便来一头猛兽,都可能要了他们的命。
“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调息……”赵焱艰难地站起身,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礁石群中一个看似可以藏身的天然石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