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丁’们很高兴他们的努力得到了认可。”伯纳德爵士的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调侃,“不过,我必须说,斯卡曼德先生,你们选择的‘花园’景观颇为……独特。我的几位,嗯,‘前辈’——哈克先生、阿诺德爵士乃至汉弗莱爵士,在简报会上看到卫星图片时,都对我们大英帝国境内还存在如此……嗯,‘未经规划’的土地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惊讶。当然,他们都对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感到欣慰。”(*注:此处调侃霍格沃茨的古老和与麻瓜世界的隔绝,以及哈克等人作为前政要对“规范”和“规划”的执着。)
埃利奥特几乎要苦笑出来,这很“伯纳德”,也很“英国官僚”。在谈论刚刚发生的毁灭性轰炸时,还不忘对目标地点的“不规范”进行一番文牍式的点评。
“请转达我们的感激,”埃利奥特郑重地说,“尤其是对哈克先生、阿诺德爵士和汉弗莱爵士的斡旋。没有你们的帮助,情况会艰难得多。over.”
“职责所在,无需客气。”伯纳德爵士轻描淡写地带过,随即语气转为更务实的专业口吻,“现在,谈正事。‘园丁’们报告,仍有部分‘顽固杂草’可能散落在‘花园’各处,或已向周边区域逃窜。皇家空军留有空域巡逻力量(cAp),海军舰艇亦保持待命状态。如需进一步的‘局部修剪’或‘深度清理’,请随时提供更新坐标。重复,支援通道保持畅通。over.”
这意味着,麻瓜的打击力量并未离开,他们仍在战场外围待命,随时可以响应埃利奥特的再次呼叫!这无疑是一张强大的底牌。
“明白,‘送奶工’。我们会尽快评估局势,如有需要,将及时请求后续‘园艺指导’。再次感谢。‘守夜人’完毕。over.”
“收到。‘送奶工’频道保持监听。祝你们……嗯,‘除草’顺利。overandout.”
通讯再次中断。
埃利奥特握着尚有余温的无线电,心中五味杂陈。伯纳德爵士那带着英式冷幽默和官僚措辞的对话,与眼前这片被现代战争武器蹂躏过的焦土形成了超现实的对比。但这番对话也传递了两个明确的信息:一是麻瓜高层知晓并支持这次行动,二是强大的军事支援将持续存在。
他将无线电小心地收回怀中,抬头望向远方仍在燃烧的禁林,以及开始逐渐消散的硝烟。伏地魔和食死徒的威胁并未根除,他们只是被这当头一棒打懵了,暂时退却。真正的决战,必然还会到来。
但至少此刻,他们赢得了一段宝贵的喘息时间,以及……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强大而可靠的盟友。这让他面对前方未知的黑暗时,心中多了几分底气。
他转身,看向哈利、赫敏、罗恩,以及身边的卢娜和芙蓉,还有脸色凝重的麦格教授。
“伯纳德爵士说,支援会继续。”他简单地说道,没有过多解释细节,“现在,我们该去面对我们必须知道的真相了。”
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哈利手中那个小小的记忆瓶上。短暂的军事插曲过去,魔法世界的核心谜团和最终命运,依然等待着他们去揭开。
城堡内外,短暂的死寂之后,爆发出了劫后余生的、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们相拥而泣,无论是学生、教授、凤凰社成员,还是来自异国的援军,都为这来之不易的喘息之机感到庆幸。
埃利奥特几乎脱力,靠在卢娜身上,望着远方仍在燃烧的禁林和逐渐散去的硝烟,心中百感交集。麻瓜的力量……如此直接,如此暴力,却又如此有效。这或许就是邓布利多和格林德沃都未曾真正预见到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魔法”。
“埃利奥特!”纽特和蒂娜从天而降(骑在一头温和的角驼兽背上),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纽特看着孙子苍白的脸色,眼中满是心疼和担忧,“你怎么样?”
“我没事,爷爷,奶奶。”埃利奥特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来得太及时了。”
“国际联合会吵了很久,但最终还是达成了共识。”蒂娜言简意赅,她看了一眼埃利奥特身边的卢娜和芙蓉,眼神柔和了一瞬,但立刻又恢复了严肃,“伏地魔的威胁已经超出了英国的范围。不过……刚才那动静……”她望向禁林的方向,即便是她这位经历过格林德沃时代的老牌傲罗,也感到心惊。
“是……我们的另一批朋友。”埃利奥特简单解释道,没有多说。
这时,哈利挤了过来,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个记忆瓶,脸上充满了急迫。“埃利奥特,教授们……我们……我们必须去校长室!现在!”
他需要知道斯内普用生命保护的记忆里,究竟藏着什么。
麦格教授也走了过来,她虽然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波特说得对。我们必须弄清楚真相。城堡的防御需要重新部署,伤员需要救治,但我们不能停下。”她看了一眼埃利奥特,“斯卡曼德先生,你需要休息。”
“我还撑得住,教授。”埃利奥特站直身体,“而且,我想我也需要知道。”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她转向其他人:“菲利乌斯,波莫娜,霍拉斯,组织人手救治伤员,修复防御!金斯莱,小天狼星,卢平,清点伤亡,加固防线,警惕敌人卷土重来!比尔,芙蓉,德拉库尔小姐,请协助我们的国际友人安顿下来。”
命令被迅速执行下去。欢呼过后,是更加繁重和紧迫的善后工作。
哈利、罗恩、赫敏、埃利奥特(在卢娜和芙蓉的坚持陪同下),以及麦格教授,一行人穿过满是碎石和狼藉的走廊,向着城堡上层的校长室走去。沿途,他们看到了太多惨烈的景象,但也看到了无数人在庞弗雷夫人和赶来支援的治疗师指挥下,奋力抢救着伤员。家养小精灵们,在克利切的带领下,穿梭忙碌,运送绷带和魔药。
他们终于来到了那座巨大的滴水兽石像前。
“蜂蜜滋滋糖。”麦格教授说出了口令(在邓布利多死后,她作为代理校长重置了口令)。
石像默默跳开,露出后面的螺旋楼梯。楼梯缓缓上升,将他们带到了那间熟悉的、圆形校长办公室。
办公室里依旧摆放着历代校长的肖像画,他们此刻都清醒着,表情严肃,沉默地看着进入办公室的众人。邓布利多的肖像画在墙面上,他戴着半月形眼镜,目光慈祥而深邃,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们的到来。在办公室的一角,福克斯栖息在镀金栖枝上,看到埃利奥特进来,发出了一声轻柔的鸣叫。
而在房间中央,摆放着那个浅底的石盆——冥想盆。
哈利用颤抖的手,将那个盛放着银蓝色记忆的小玻璃瓶举到眼前。他看了一眼麦格教授,又看了看埃利奥特和他的朋友们,最后目光落在邓布利多的肖像上。
邓布利多在他的画框里,微微点了点头。
哈利深吸一口气,拔掉瓶塞,将那些银蓝色的、如同液态珍珠般的记忆,小心翼翼地倒入了冥想盆中。记忆在石盆中荡漾开来,如同泛起涟漪的银色湖水,散发出朦胧的光晕。
“准备好了吗?”哈利看向他的伙伴们。
罗恩和赫敏重重地点头,脸上是同样的决心。埃利奥特也点了点头,卢娜轻轻握住了他的手,芙蓉则站在他另一侧,目光坚定。
哈利第一个俯下身,将脸埋入了那片银色的物质之中。罗恩、赫敏、埃利奥特、卢娜、芙蓉,甚至麦格教授,也紧随其后。
一阵熟悉的、天旋地转的坠落感……
……当他们再次站稳时,已经身处一个略显昏暗、堆满杂物的地方。空气中弥漫着草药和……婴儿奶粉?的味道。这是一个麻瓜的房间。
一个瘦弱的、黑发的小男孩,穿着不合身的旧衣服,正蜷缩在角落的床上,似乎刚刚遭受过责骂。他的眼神阴郁,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怨恨和孤独。
“那是……汤姆·里德尔?”赫敏小声说,带着一丝厌恶。
场景快速变换。他们看到了年轻的里德尔在伍氏孤儿院展示他的特殊能力,恐吓其他孩子;看到了邓布利多前来接他,里德尔眼神中的警惕与野心;看到了他在霍格沃茨,斯莱特林学院,如何用他的魅力和天赋笼络人心,如何痴迷于黑魔法,如何询问斯拉格霍恩教授关于……魂器。
“……分裂灵魂……是的,我知道,但我不清楚细节……”斯拉格霍恩年轻时的声音带着醉意和一丝不安。
“但关键是,教授,”年轻的里德尔追问,声音充满了蛊惑力,“分裂灵魂是不是不止一次?比如说……七?不是一个很有魔力的数字吗?”
斯拉格霍恩显得惊慌失措,含糊其辞,但年轻里德尔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场景再次变化。这次是在一个夜晚,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一个戴着特里劳妮教授正在对年轻的邓布利多说着什么,关于一个预言……
“……拥有征服黑魔头能量的人走近了……生在曾三次抵抗过他的人家,生于第七个月月末……黑魔头会将他标记为其劲敌,但他将拥有黑魔头所不了解的能量……一个必须死在另一个手上,因为两个人不能都活着,只有一个生存下来……”
然后,他们看到了斯内普——年轻的、头发油腻、神情阴郁的斯内普——在偷听,然后惊慌失措地逃离。
接下来,是斯内普冲进霍格沃茨的场地,找到正在巡视的邓布利多,苦苦哀求。
“那个预言……那个孩子……指的是莉莉·伊万斯的孩子!求求你,主人……邓布利多,你必须保护他们!把他们藏起来!我求求你……”
“你为我做什么?”邓布利多冷静地问。
“Anythg.”斯内普跪在地上,声音嘶哑,充满了绝望。
场景飞速流转。他们看到了斯内普成为双面间谍,在伏地魔和邓布利多之间走钢丝;看到了他在得知莉莉和詹姆死讯时的崩溃;看到了他抱着婴儿哈利时,邓布利多要求他保护这个孩子,因为“莉莉的眼睛”;看到了他与邓布利多一次又一次的密谋,关于哈利的命运,关于魂器,关于……必须由斯内普亲手杀死邓布利多,以保护德拉科·马尔福的灵魂,并取得伏地魔的完全信任,以及……确保“老魔杖”的力量随着邓布利多的计划性死亡而终结。
最后,记忆定格在霍格沃茨塔楼,那个致命的夜晚。
邓布利多虚弱地靠着围墙,恳求着:“西弗勒斯……求你……”
斯内普的脸上充满了痛苦、挣扎和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他举起魔杖,对准了邓布利多。
“阿瓦达索命!”
绿光闪过,邓布利多坠落塔楼。
记忆结束。
所有人猛地从冥想盆中抬起头,回到了现实的校长办公室。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能听到几个人粗重的喘息声。
哈利脸色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他知道了,一切都知道了。斯内普……一直爱着他的母亲莉莉,用尽一生在赎罪,在保护他,只因为他是莉莉的儿子。他背负着杀害最尊敬之人的罪名,忍受着所有人的唾弃,只为了完成邓布利多的计划,最终击败伏地魔。
他不是叛徒。他是最勇敢的间谍,是最痛苦的守护者。
罗恩和赫敏也泪流满面,赫敏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麦格教授紧紧抿着嘴唇,眼眶通红,身体因为压抑的情绪而微微发抖,她看向邓布利多的肖像,眼神复杂。
埃利奥特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即使他早有猜测,但当真相以如此直接、如此残酷的方式展现在眼前时,带来的冲击依旧难以言喻。斯内普的一生,就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卢娜轻轻靠在埃利奥特肩上,她的银灰色大眼睛里也充满了水汽。芙蓉则别过头,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
“他……”哈利的声音哽咽,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他一直……在保护我……”
邓布利多在肖像中温和地开口:“是的,哈利。西弗勒斯·斯内普,或许是这场战争中最勇敢的人。”
就在这时,校长室的门被敲响了。庞弗雷夫人略显疲惫但带着一丝庆幸的声音传来:“米勒娃,在里面吗?西弗勒斯……他暂时稳定住了。克利切送来得非常及时,加上斯卡曼德先生那种奇特的净化魔力清除了最致命的黑魔法腐蚀,还有大量的白鲜……他还没脱离危险,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算是勉强维持住了。真是个奇迹。”
这个消息,如同黑暗中透出的一线光芒。
斯内普还活着。真相大白之后,他还有机会活下去。
哈利擦干眼泪,绿眼睛里燃烧起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悲伤、愤怒和无比坚定决心的火焰。他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必须赴死的命运(因为他是伏地魔无意中制造的最后一个魂器),也知道了斯内普和邓布利多用生命为他铺就的道路。
“我们必须摧毁纳吉尼。”哈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然后……我必须去找他。”
他看向他的朋友们,看向麦格教授,看向邓布利多的肖像。
“我知道我该做什么了。”
窗外,霍格沃茨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暂时的宁静下,隐藏着最终决战前最深沉的风暴。而银色的记忆,已经指明了前进的方向,无论那方向是多么的艰难和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