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新学期,如同被浸泡在一种粘稠而压抑的糖浆里。多洛雷斯·乌姆里奇的存在,就像她身上那件粉红色的开襟毛衣一样,看似无害甚至滑稽,实则无孔不入,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腻与控制欲。
开学宴会上,她坐在教工席上,邓布利多教授右手边的位置(这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全程保持着那种凝固的、假笑的表情。当邓布利多照例发表开学致辞,提到“在黑暗的时期,真理和团结是我们最明亮的灯塔”时,她那鼓凸的眼睛微微眯起,肥短的手指在酒杯柄上轻轻敲击。她没有直接反驳,但在邓布利多讲话结束后,她站起身,用她那尖细的嗓音补充了几句关于“遵守校规”、“尊重权威”和“学习魔法部批准的有用知识”的话,每一个词都像小锤子,试图敲碎邓布利话语中蕴含的力量。
这种令人窒息的气氛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迅速蔓延到各个角落。走廊的墙壁上开始出现新的、镶着华丽边框的教育令,内容从“禁止任何未经批准的学生组织”到“任何诋毁魔法部及其官员的言论将受到严惩”。费尔奇欣喜若狂,抱着大卷的羊皮纸,屁颠屁颠地跟在乌姆里奇身后,将这些东西钉在每一处显眼的地方。
课堂,尤其是那些被认为可能涉及“实践”或“危险思想”的课堂,成为了乌姆里奇重点“关照”的对象。
魔药课的地下教室里,空气一如既往地阴冷、潮湿,弥漫着各种药材的古怪气味。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如同黑色的蝙蝠,在坩埚间无声地滑行,用他那低沉、丝滑的嗓音讲解着今天的内容——福灵剂。
“……一种极为复杂、难以酿制,且效力强大的药剂,”斯内普的声音在石墙间回荡,黑色的眼睛扫过全班,带着惯有的讥讽,“能带来幸运,但过量饮用会导致眩晕、鲁莽和危险的过度自信。在你们的o.w.Ls考试中,能够完美理解其原理并成功辨识其成分,将有助于你们获得一个……不那么难看的成绩。”
埃利奥特专注地听着,同时熟练地处理着手中的材料。他的动作精准而稳定,得益于斯卡曼德家族对草药和魔药材料的深刻理解,以及斯内普在过去几年里(尽管态度恶劣)确实传授了的扎实知识。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那源自德鲁伊的祝福之力,似乎让他对材料的“生命本质”有了更敏锐的感知,处理起缬草根和莫特拉鼠汁时更加得心应手。他旁边,罗恩正对着他那锅冒着不祥绿烟的混合物愁眉苦脸,赫敏则一边飞快地记录斯内普的每一句话,一边紧张地检查自己的火候。
就在斯内普讲解到福灵剂中“仙子的翅膀”这一成分的微妙处理时机时,地下教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走了进来,脸上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甜得发腻的笑容。她手里拿着一个写字板,上面夹着厚厚的羊皮纸,羽毛笔自动在上面唰唰写着什么。
“请继续,斯内普教授,”她用她那小姑娘般的嗓音说,仿佛怕打扰课堂似的,但音量足以让每个人听见,“我只是进行例行的教学评估。魔法部非常关心我们的学生是否在接受……安全且规范的指导。”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有坩埚里液体冒泡的声音。斯内普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甚至没有看乌姆里奇一眼,只是用他那特有的、拖长的语调继续说道:
“……正如我刚才所说,仙子的翅膀必须在药剂达到特定温度,呈现珍珠母光泽时加入,过早会使其魔力挥发,过晚则无法完全融合,导致幸运效果……不可预测,甚至可能适得其反。”他缓缓转过身,黑色的眼睛第一次落在乌姆里奇身上,目光深邃,看不出情绪,“就像某些外部干预,乌姆里奇教授,时机和方式至关重要。不合时宜的……关注……可能会打乱原本精密的步骤,带来意想不到的……后果。”
他的话语像裹着天鹅绒的匕首。表面上是在讲解魔药,但每个词都仿佛在回应乌姆里奇的闯入。教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声,连罗恩都暂时忘记了他那锅灾难,张大了嘴巴。埃利奥特注意到,斯内普握着他自己魔杖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乌姆里奇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但她很快恢复过来,用更加甜腻的声音说:“哦,当然,斯内普教授,您的专业意见很有价值。规范与安全,正是我们评估的重点。”她低头在写字板上飞快地记录着,羽毛笔划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没有离开,而是开始在教室里踱步,挨个查看学生们的坩埚。当她走到哈利身边时,停留的时间格外长,看着他那锅还算正常(多亏了赫敏的暗中帮助)的药剂,假笑着说:“很好,波特先生,看来你至少能跟上基础步骤。保持这种……稳定的表现很重要,避免任何……出格的念头。”
哈利的耳朵瞬间红了,他紧紧抿着嘴唇,努力克制着反驳的冲动。
当乌姆里奇最终离开教室时,那股令人窒息的粉红色压力似乎才稍稍散去。斯内普面无表情地宣布下课前清理坩埚,但在他转身走向讲台时,埃利奥特似乎捕捉到他那薄薄的嘴唇边,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你看到了吗?”在离开地下教室,走在通往礼堂的石阶上时,罗恩兴奋地低声对哈利和埃利奥特说,“斯内普!他刚才几乎是在告诉那只粉红色的癞蛤蟆滚出去!”
“他只是在维护他自己的课堂,”赫敏理性地分析,但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惊讶,“不过,他确实……巧妙地回击了。”
埃利奥特没有发表评论,但他对斯内普的观感确实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变化。这位魔药大师或许刻薄、偏心,但他对魔药学的专业和某种内在的骄傲,不容许外人(即使是魔法部副部长)随意践踏。这种基于专业领域的抵抗,在乌姆里奇无处不在的压迫下,显得难能可贵。
然而,乌姆里奇的阴影远不止在魔药课上。变形课上,麦格教授严厉地督促他们练习消失咒,乌姆里奇就坐在角落,记录着“实践内容是否超出五年级大纲”;魔咒课上,弗立维教授讲解铁甲咒的进阶应用时,她会质疑“是否过早向学生传授具有攻击偏向的魔法”;甚至在天文塔熬夜观测星象时,都能感觉到费尔奇(毫无疑问是受她指使)在塔楼下逡巡的身影。
与此同时,o.w.Ls考试的压力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淹没每一个五年级学生。各科老师都在强调考试的重要性,布置了大量的理论和实践作业。图书馆人满为患,公共休息室里直到深夜都亮着灯,充满了羊皮纸的摩擦声和压抑的讨论。
埃利奥特凭借其扎实的基础和似乎因康复而变得更加清晰敏锐的头脑,在课业上游刃有余。他的魔咒精准而稳定,变形术也进步显着(或许得益于对物质本质更深的理解),魔药学更是他的强项。但他能感受到周围朋友们的焦虑,尤其是哈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