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幽冥涧的刹那,林风感觉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外界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唯有那灰白色的、如同液态光波般的轮回之气在周身缓缓流淌,发出微弱的、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
视线所及,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白空间。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没有山川河流之形,只有无尽的、缓缓旋转的雾气。这些雾气并非死物,它们时而凝聚成模糊的人脸,时而散作纷飞的光点,其中蕴含着无数生灵的喜怒哀乐、生老病死的记忆碎片。
这便是幽冥涧的第一重区域——轮回迷障。
在这里,空间与时间的感知被彻底扭曲。林风感觉自己像是在原地踏步,又仿佛已经前行了千年。那无处不在的轮回之气无孔不入,即便有混沌之力护体,也依然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试图引动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情感与记忆。
“坚守本心,勿被往昔所困。”林风默念清心法诀,混沌元神如同定海神针,镇压着识海的波澜。他依照怀中种子对轮回井方向的微弱感应,在迷障中艰难地辨别着方向,一步步向前。
然而,轮回迷障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能映照出闯入者自身的心象。
走着走着,周围的灰白雾气忽然翻涌起来,景象骤变!
他发现自己不再是身处幽冥涧,而是回到了熟悉的星宫,回到了云璃尚未消散的时光。她正立于星枢殿外的广场上,月白宫裙随风轻扬,回眸望来,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极淡的、只对他绽放的笑意。
“林风,你回来了。”她的声音如同月下清泉,流淌在心间。
如此真实,如此温暖。林风的心脏猛地一缩,几乎要沉溺其中。他知道这是幻境,是轮回迷障根据他内心最深的渴望与遗憾编织的陷阱,但那身影,那声音,与他记忆中的分毫不差!
“云璃……”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触碰。
就在指尖即将触及的刹那,他怀中的种子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热与刺痛!那是云璃残留灵性的警示!
林风猛地惊醒,混沌元神光芒大放,低喝一声:“散!”
眼前的星宫景象、云璃的身影,如同被石子击碎的倒影,剧烈扭曲后轰然消散,重新化为了无尽的灰白迷障。
林风额角渗出冷汗,心有余悸。好厉害的轮回迷障,竟能如此逼真地引动心魔!若非种子警示,他刚才恐怕已心神失守,被永远困在这往昔的幻影之中。
他不敢再有丝毫松懈,紧守灵台清明,继续前行。
但轮回迷障的考验并未结束。紧接着,他又经历了石村被毁、亲人惨死的幻境;经历了无尽海中与裂渊之主库拉肯的惨烈战斗;甚至经历了自身道途断绝、混沌内宇宙崩溃的绝望景象……
一幕幕他经历过或恐惧过的场景,被轮回迷障无限放大、扭曲,反复冲击着他的道心。
每一次,他都凭借着混沌元神的坚韧与怀中种子传来的或温暖或刺痛的感应,强行挣脱出来。他的道心在这反复的淬炼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神铁,变得更加纯粹、更加坚不可摧。
他甚至开始主动利用这些心劫幻境,来磨砺自身意志,加深对混沌“包容与破妄”真意的理解。
不知在迷障中行进了多久,前方的灰白雾气忽然开始变得稀薄,并且颜色逐渐加深,向着一种暗灰色转变。同时,那股牵引种子的轮回之力也变得愈发清晰、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