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那微弱而紊乱的真元波动,林风与云璃如同两道鬼魅,悄无声息地穿过一片狼藉的林地。这里的战斗痕迹尤为明显,断裂的巨木、焦黑的土地、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术法余波,都昭示着不久前此地曾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
波动源头位于一株半倾倒的巨大朽木之下,被茂密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蕨类植物勉强遮掩。混沌感应清晰地将那里的情况反馈给林风——一个生命气息如同风中残烛的人类修士。
林风挥手示意云璃稍待,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以混沌之气包裹周身,隔绝一切气息,悄然靠近。拨开垂落的荧光蕨叶,映入眼帘的景象令人触目。
一个身着青木宗标准青色道袍的年轻修士,背靠着腐朽的树干瘫坐在地。他的道袍多处撕裂,沾满了暗红色的污迹(既有他自己的,也有妖植的汁液),左肩处一个恐怖的贯穿伤最为致命,伤口周围的肌肉呈现出不自然的木化迹象,并且有细小的、暗红色的根须正在试图往血肉深处钻探。他的脸色灰败,嘴唇干裂,眼神涣散,仅凭着一股顽强的求生意志在支撑,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枚闪烁着微弱青光的玉佩,那微弱的真元波动正是从此玉佩上散发出来,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勉强抵御着周围环境中无孔不入的狂躁生机侵蚀。
感受到有人靠近,那年轻修士猛地一颤,涣散的眼神瞬间凝聚起最后的警惕和决绝,挣扎着想要举起另一只手中握着的一柄断裂的木剑。
“别动。”林风低沉开口,声音带着一股奇特的安抚力量,同时撤去了部分隐匿,显露出身形。他没有释放敌意,混沌气息内敛,只是平静地看着对方。
年轻修士看到林风是人类,而非妖化的怪物,紧绷的神经稍稍一松,但眼中的警惕未减分毫,尤其是当他看到随后走来的、气质清冷如仙的云璃时,更是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你……你们是谁?不是……青木宗的人……”他声音沙哑干涩,每说一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路过者。”林风言简意赅,目光落在他肩头的伤口上,“你的伤,是那些妖木所致?它们在主动攻击青木宗弟子?”
年轻修士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巨大的痛苦、恐惧以及一丝深切的怨恨。“攻击?何止是攻击……它们……它们已经疯了!宗门……宗门大阵被从内部侵蚀,好多师兄师姐、甚至长老都……都变成了它们的傀儡!外面是疯了的草木,里面是疯了的人……完了,青木宗……完了!”他情绪激动,牵动了伤口,顿时剧烈咳嗽起来,伤口处的木化迹象又蔓延了一丝。
云璃上前一步,蹲下身,清冷的眸光扫过伤口。“冷静。你的伤正在侵蚀你的生机,若心神再剧烈波动,只会加速木化过程。”
她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宁神的力量,让年轻修士的咳嗽稍稍平复。他看向云璃,感受到对方身上那股与这片狂躁林海格格不入的、纯净而高级的力量气息,眼中不由得升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你们……能救我?”他喘息着问。
“能否救你,取决于你伤口中侵蚀之力的强弱,以及你是否配合。”林风看着他,“告诉我们,青木宗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祖木之心’又是什么情况?”
听到“祖木之心”四个字,年轻修士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眼中恐惧更甚。他看了看自己肩上不断蠕动的暗红根须,又看了看神色平静但目光锐利的林风,以及气质超凡、似乎能克制这种侵蚀的云璃,求生的欲望最终压过了一切。
“我说……我都说……”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
“我……我叫陈松,是青木宗外门弟子……大约三个月前,守护宗门禁地的‘祖木之心’突然……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整个宗门的灵药园草木疯长,所有弟子的修为都隐隐有所精进,我们都以为……以为是天佑青木宗,祖木显灵……”
“但好景不长……很快,那生机就变得不对劲了。先是灵药开始变得具有攻击性,然后是一些闭关的长老和弟子心性大变,变得……贪婪、狂躁,对同门出手……宗门试图封锁消息,调查祖木之心,但派去禁地的长老和精英弟子……大多都没有再出来,少数回来的,也……也变成了只知道杀戮和吞噬的怪物!”
“七天前,护宗大阵……突然从核心阵眼处崩溃了!无数疯了的草木和……和那些被控制的同门,从内部杀了出来!宗门彻底大乱……我跟着几位师兄师姐拼死杀出重围,但在路上遭遇了一株变异的‘血玉妖藤’,师兄师姐们为了掩护我……都……”陈松的声音哽咽,充满了悲恸。
“血玉妖藤?”林风想起之前击杀的那株暗红色异植。
“是……那是守护禁地外围的灵植之一,原本很温和,但变异后极其可怕……我的伤就是它留下的……它、它似乎能通过这种根须,缓慢地将活物转化成它的……傀儡养料。”陈松恐惧地看着自己肩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