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北境那仿佛能冻结灵魂的酷寒,南方的风雪虽然依旧凛冽,却多了一丝属于人间的烟火气,尽管这烟火气在魔灾的阴影下,也显得格外稀薄与顽强。
林风与云璃一路南行,刻意避开了已知的大型魔物聚集区与完全沦陷的城池废墟。他们沿着荒僻的山脉与废弃的古道潜行,速度不算快,却足够谨慎。两人的伤势都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
林风体内那缕毁灭气息被彻底清除后,在混沌道种与两块山心碎片本源的共同滋养下,受损的经脉与脏腑以惊人的速度愈合,那尊混沌元婴也重新变得凝实、光华内蕴,境界彻底稳固在了元婴中期,甚至隐隐有所精进。他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尤其是“承载”与“开创”的意境,经过北境之行的生死锤炼,变得更加深刻。
云璃的恢复则主要依赖于其自身月神血脉的强大韧性。那丝新生的月华本源如同星火,在她主动引导与林风持续渡入的界源生机辅助下,逐渐燎原。她眉心的月神泪纹路虽然依旧黯淡,却不再死寂,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灵光。她的气息从最初的微弱不堪,渐渐恢复到了元婴初期的水准,虽然距离全盛时期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自保之力。只是本源透支的根源损伤,并非短时间能够弥补,需要水磨工夫和特定的机缘。
半月之后,一片地势险峻、群山林立的区域出现在视野尽头。根据星图标识,听风城就隐藏在这片被称为“坠星山脉”的深处。
坠星山脉,传闻上古时期有星辰坠落于此,导致此地地磁紊乱,灵气走向奇特,形成了无数天然的迷阵与险地。也正因如此,在魔灾席卷玄黄界时,这里反而成了一处相对易守难攻的所在,一些不愿依附各大势力、或是身份敏感的人族修士,便逐渐汇聚于此,建立了听风城。
越是靠近坠星山脉,空气中的魔气似乎都淡薄了一些,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形的、混乱的力场,干扰着神识与方向感。若是寻常修士,恐怕早已迷失在这片怪石嶙峋、雾气缭绕的山岭之中。
林风凭借混沌道种对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总能于无路处找到正确的方位。云璃则以太阴本源保持着灵台清明,不受混乱力场的过多干扰。两人如同识途的老马,在崎岖的山路与隐蔽的峡谷中穿梭。
终于,在穿过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被藤蔓遮掩的狭窄一线天后,眼前豁然开朗。
那并非想象中的雄伟城池,而是一座巧妙地依附着三面环山的巨大峭壁修建而成的、层层叠叠的山城。建筑大多由当地的青黑岩石和坚韧的古木搭建,风格粗犷而实用,与山势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城中并无高大城墙,只有一些依托天然岩体修建的哨塔和简易工事。
一条清澈的山溪从城中穿过,带来了些许生机。城中有修士御器低空飞行,也有凡人在街道上匆匆行走,虽然人人脸上都带着警惕与疲惫,但至少维持着一种脆弱的秩序。与天枢城那种笼罩在太阴镇魔碑光辉下的“净土”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鱼龙混杂、在夹缝中求生的避难所与情报交易中心。
这里,便是听风城。
城门口并无守卫,只有两个靠在岩壁上、眼神锐利、打量着进出之人的金丹期修士,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安检”。
林风和云璃收敛了大部分气息,将修为压制在金丹后期左右,混在几个刚从外面狩猎归来的修士队伍中,坦然走进了听风城。
城内街道不算宽阔,两旁是各式各样的店铺和摊贩,售卖的东西五花八门:从低阶的符箓、丹药、妖兽材料,到一些来历不明、带着土腥气的古物残片,甚至还有一些关于魔物分布、秘境消息的玉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以及修士间低声的交流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特的喧嚣。
空气中弥漫着丹药的清香、血腥气、尘土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阴谋的味道。
“先找个地方落脚,打探消息。”林风传音给云璃。
两人沿着主街走了一段,选择了一家看起来相对干净、名为“山语阁”的客栈。客栈掌柜是个精瘦的中年人,修为在金丹初期,眼神精明,看到林风二人气质不凡(即便压制了修为),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
“二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本店有上好的静室,灵气充沛,绝对清净!”掌柜笑眯眯地说道。
“两间上房,要安静的。”林风淡淡道,随手抛过去几块中品灵石。
掌柜接过灵石,眼睛一亮,态度更加殷勤:“好嘞!甲字三号、四号房,保证让二位满意!不知客官还需些什么?本店也提供各地最新消息,价格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