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万载玄冰特有的清香,以及一种令人心神宁静的沉凝之力。这里的灵气不算浓郁,但却极其精纯、稳定,与外界那死寂的寒意不同,带着一种内敛的生机。
这里,便是玄龟部落的隐居之地——玄冰泽国。
两人的出现,并未引起太大的骚动。只有附近几头巡逻的、体型格外巨大的玄冰龟缓缓转过头,用那饱经沧桑、仿佛看透了万古岁月的浑浊眼眸,平静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又慢悠悠地转了回去,继续它们的巡逻,仿佛他们的到来早在预料之中。
一名身着简朴白色麻衣、胡须和眉毛都如同冰丝般雪白、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正站在不远处,似乎早已在此等候。他手中拄着一根如同老龟拐杖般的木杖,气息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若不仔细感知,几乎会将他忽略。其修为,林风竟一时难以看透,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
“远来的客人,遵循古老的印记,踏入玄冰泽国。”老者的声音苍老而缓慢,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直接在心间响起,而非通过空气传播,“老夫,玄龟部落族长,龟玄。”
林风和云璃上前,恭敬行礼:“晚辈林风(云璃),见过龟玄族长。奉冰鹰部落鹰烈族长之命,特来拜会,并有要事相商。”
林风将鹰烈的那封信件双手奉上。
龟玄族长伸出枯瘦的手,接过信件,并未立刻拆看,那双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的浑浊眼眸,先是仔细地打量了林风片刻,尤其是在他丹田位置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讶异,随即又看向云璃,尤其是在她眉心月纹上凝视良久,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混沌的气息……月神的传承……这个时代,果然不同了。”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仿佛只有自己能听见。
他这才缓缓拆开鹰烈的信件,阅读起来。他的阅读速度很慢,仿佛每一个字都要斟酌良久。
许久,他放下信件,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林风二人:“鹰烈小子信中所言,老夫已知晓。寒髓异动,墟气侵蚀,关乎北境存亡,老夫亦有心忧。”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澜,让人猜不透其真实想法。
“既然如此,不知龟玄族长,是否愿意拿出贵部落保管的钥石,集三石之力,开启冰桥,前往神山净化寒髓?”林风直接问道。
龟玄族长缓缓摇头,动作慢得让人心焦:“钥石,乃祖灵所托,守护之信物,非同小可。不可轻予外人。”
林风和云璃心中同时一沉。果然没那么顺利。
“族长,如今情况危急……”云璃开口,试图劝说。
龟玄族长抬起枯瘦的手,止住了她的话:“小姑娘,莫急。老夫并非不愿相助。只是,我玄龟部落的规矩,传承万载,不可轻废。欲取钥石,需通过我族的‘玄龟试炼’。”
“试炼?”林风目光一凝,“不知是何试炼?”
龟玄族长用手中的木杖,轻轻顿了一下冰面。
“嗡!”
整个玄冰泽国微微震动了一下,远处那连绵的冰屋建筑群中,最大的一座圆形冰殿的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后面深邃的通道。一股更加古老、更加沉重的气息,从通道深处弥漫而出。
“试炼很简单。”龟玄族长的声音依旧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走入‘祖龟之殿’,在那尊承载了我族万载意志的祖龟石像前,静坐三日。不受其意志侵蚀,心神不崩,便算通过。届时,钥石自当奉上。”
他看向林风,浑浊的眼眸中仿佛有漩涡流转:“祖龟意志,承载的是这片玄冰泽的亘古沉寂,是万载防御所带来的无边孤寂,更是对‘寂灭冰眼’那不断渗透的毁灭气息的对抗与忍耐。其重,可压垮山岳;其寂,可冻结时空;其险,可侵蚀道心。非大毅力、大智慧、且心怀守护之念者,不可承受。”
“你,可敢一试?”
龟玄族长的目光,如同两座万古冰山,压向林风。
这试炼,不比拼法力,不较量神通,只考验道心与意志!而这,往往比真刀真枪的战斗,更加凶险万分!一旦心神失守,道基受损都是轻的,甚至可能被那万载沉寂的意志同化,永远迷失在其中,化作一尊新的冰雕!
云璃眼中闪过一丝担忧,看向林风。
林风迎着龟玄族长那沉重如山的目光,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反而露出了一丝淡淡的、仿佛找到了同道中人的笑容。
“万载沉寂,孤寂防御,对抗毁灭……听起来,与晚辈所悟之道,颇有相似之处。”
他向前一步,青衫在冰穹柔和的光线下微微拂动,眼神清澈而坚定。
“这试炼,林某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