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星港的警报声终于停歇,只余下能量过载后的低沉嗡鸣与建筑坍塌的零星声响,如同巨兽垂死的喘息。破损的人造太阳光芒黯淡,勉强维持着港内的照明,将满目疮痍映照得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能量灼烧的焦糊味、血腥味以及淡淡的黑暗腐蚀气息。
幸存下来的修士们开始从掩体中走出,或茫然四顾,或扑向亲友的残骸发出悲鸣,或沉默地开始救治伤者、清理废墟。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失去一切的悲痛交织,构成一幅沉重的画卷。
林风在星萤的搀扶下,艰难地坐在一块相对完整的金属平台上。他体内混沌道种正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吞噬着周围稀薄的虚空能量以及体内残留的星核之力,修复着破损的肉身与经脉。外表看似凄惨,但根基未损,反而因祸得福,混沌金丹更加凝练,对星辰与空间规则的感悟更深。
数道强横的气息迅速靠近,正是以那白发老妪为首的星盟商会高层。他们身上也带着伤,气息不稳,但眼神锐利,落在林风身上,充满了审视、复杂,乃至一丝难以掩饰的愠怒。
“阁下,”白发老妪率先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老身乃星盟商会千星港执事,穆兰。今日之劫,因你而起,港内损失惨重,无数同道罹难,你需要给我等一个交代。”
她身后的几名元婴修士也面色不善地盯着林风。若非忌惮林风之前展现出的诡异实力以及可能与星宫的关系,恐怕早已出手擒拿。
星萤下意识地向前半步,挡在林风身前,沉声道:“穆兰执事,暗裔来袭,乃是宇宙大劫之征兆,非一人之过。若非林风引开那化神指挥官,为启动星核争取时间,千星港此刻恐怕已化为废墟!此事,巡天使璇玑阁下亦可作证!”她再次亮出了那枚信物。
听到“巡天使璇玑”之名,穆兰等人脸色微变,眼中忌惮之色更浓。星宫,即便如今势微,其名头在虚空中依旧有着巨大的分量。
林风缓缓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平静如深潭,没有丝毫怯懦。他推开星萤的手,示意自己无妨,声音虽然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穆兰执事,今日之劫,林某确有牵连,此点我不否认。但暗裔的目标是我,亦是我身上所携之物。即便无我,以暗裔近日愈发猖獗之势,千星港被卷入其中,亦是迟早之事。”
他顿了顿,继续道:“至于交代……林某身无长物,唯有一些许对敌经验,与暗裔之力略有相克之法。若商会需要,我可将所知部分暗裔特性、弱点告知,或能助港内同道日后应对。此外,今日援手之情,林某铭记于心,他日若有所成,必有所报。”
他没有推卸责任,但也点明了根本矛盾在于暗裔,而非他个人。同时给出了实际的“补偿”方案——情报,以及一个未来的承诺。态度不卑不亢。
穆兰等人沉默了片刻。他们清楚林风所说确是实情,暗裔是整个虚空的大敌。而且,一个能让化神期暗裔指挥官亲自追杀、身怀星宫信物、且拥有诡异实力和潜力的年轻人,与其交恶,不如结个善缘。更何况,星宫的面子不能不给。
穆兰脸上的寒意稍缓,叹了口气:“罢了。星宫信物为证,今日之事,我星盟商会不再追究。阁下所提供的关于暗裔的情报,对我等确有大用,便以此抵过吧。只是……千星港经此一役,元气大伤,需封闭休养很长一段时间。阁下伤势未愈,不知有何打算?”
这话已是送客之意。千星港不能再留这个“灾星”了。
林风自然听出了弦外之音,点了点头:“待伤势稍稳,林某自会离开,不敢再叨扰贵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