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时分，四道身影从万岁山上落下。
百岁城中寂静无声，不过很多处住宅都亮着灯火。
一处小巷内，狸猫跃上屋檐，发亮的眸子看着房檐之下的场景。
这是间破败的小院，只有几间用土夯砌的房子。
灯火摇曳，将一道佝偻的身躯映照出来。
一声声咳嗽在屋内响起，白发苍苍的老妪端着一碗汤药颤颤巍巍走到床头。
床榻上，一位中年男子光着膀子趴在上面，背后是一道绽开皮肉的狭长口子。
“来，把药喝了。”
老妪脸上带着悲凉，一手托着碗，一手用勺子在碗中搅拌。
男人艰难的撑起身子，脸上不时抽动，显然在忍受难熬的痛楚。
“这世道啊，让孩儿受苦了。”
老妪舀出一勺药水，颤颤巍巍的递了过去。
“娘，让你担心了。”男人神色羞愧。
“不是你的错，只怪我们身份卑微。”老妪叹息一声，将药水送入男人口中。
“嘎吱~”
男人刚吞下药水，年久失修的房门就被推开。
刺耳的声音在房中回荡，让老妪和床上的男人都是一惊。
“是你。”
男人眼睛瞪大，看向走进来的人身子都忍不住发颤。
“不要伤害我娘，是我的错，挡了大公子的路，有什么事冲我来。”
来人正是白天扬鞭抽打他的人，此时正一步步向着他们走来。
“不要害怕，我并无恶意。”梁辉缓声解释。
“我儿无意冲撞大公子，何苦连这点过错都不肯饶过。”老妪带着哭腔，说着已经跪了下去，苍老的面容看着让人心中不忍。
“你误会了，我是奉大公子之命，来给你们赔礼的。”
梁辉将老妪扶了起来，随即从怀中取出一个荷包。
“这里是十两银子，全当做今天那一鞭子的赔偿。事出有因，还请老媪见谅。”
老妪呆愣在原地，怔怔的看着手中被硬塞过来的荷包。
有权有势的人抽打他们这些平民，向来是无所顾忌的。
才是头一次听说，会主动来赔礼道歉的。
她只觉很不真实，甚至感觉手中的荷包沉甸甸的，还有些烫手。
“大人，这钱我们不能要。只求您饶我儿一命，恳请宽宏大量。”老妪说着又要跪下。
梁辉见状无奈一叹，赶忙将老妪搀住。
“我的确没有别的意思，老媪莫要多想。形势所逼，大公子不得不跋扈一些。”
老妪不解的看着梁辉，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十两银子是我随身所带，老媪可先为他疗伤。若钱财不够，可去城中梁记药铺取药，大公子已经吩咐过，分文不取。”
梁辉说完，对着床榻上的男子拱手致歉。
“抱歉，这皮肉之苦也只能用些许钱财来补偿了。”
男子也没有回话，面色呆滞看着梁辉。
“如果真是这样，十两银子太多了，大人还请收回。看病疗伤，用不了这么多。”老妪说着将荷包送还过去。
“都说了是补偿，老媪就莫要推辞了。这是大公子交代的事情，我只是奉命行事，可不要为难我了。”
梁辉说着再次对着两人拱手，随即在二人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时，就转身离开了小院。
“娘，我是不是在做梦。”床榻上男人晃了晃脑袋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