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校场上，天高云淡。
墨云锋双手叉腰，看着眼前站得歪歪扭扭的二十来个王府亲卫，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都站直了！没吃饭吗？”他一声吼，声音洪亮，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清锐。
底下有人小声嘀咕：“小将军，确实还没到饭点啊…”
“谁在说话？”墨云锋眼睛一瞪，大步流星走过去，“出列！”
一个身材精瘦的年轻侍卫不情不愿地站了出来，脸上还带着几分不服气：“小将军，咱们都是战场上拼杀过的，您这突然搞什么训练，是不是太…”
“太什么？”墨云锋逼近一步，虽然年纪尚轻，但身高已经不比对方矮多少，“赵五，上个月你当值的时候，是不是在后门打盹被王管事抓了个正着？”
赵五脸色一僵：“那、那是意外…”
“意外？”墨云锋冷笑，“要是真有贼人摸进来，你这条小命早就意外没了！”
他转身面向众人，目光锐利：“我知道你们不服气，觉得我毛都没长齐，凭什么训你们。”
底下没人说话，但眼神里的意思很明显。
墨云锋也不恼，反而咧嘴一笑：“行啊，不服的现在站出来，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的，以后训练减半！”
这话一出，顿时有几个人蠢蠢欲动。
最先站出来的是个膀大腰圆的汉子，叫钱大勇，是府里的老人了。
“小将军，得罪了！”钱大勇抱拳，随即一个猛扑过来。
墨云锋不躲不闪，待到对方近前，突然侧身一让，脚下轻轻一绊——
“砰”的一声，钱大勇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众侍卫哗然。
“刚才谁看清了？”
“太快了…”
“大勇可是咱们中间力气最大的啊…”
墨云锋拍拍手：“还有谁？”
又接连上来了三个，无一例外都在五招内被放倒。
这下子，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小将军，您这是什么招式？”赵五忍不住问道。
“不是什么稀奇招式，”墨云锋道，“就是根据对手的动作，算好了他下一步会怎么动，提前在那里等着他。”
他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你们看，人往前扑的时候，重心在这里。我只要在这个位置轻轻一绊…”
他讲解得清晰明了，连方才被打倒的钱大勇都凑过来认真听着。
“这不就是大公子前几日教的那些…”赵五突然反应过来。
墨云锋挑眉：“哟，反应挺快。没错，就是我大哥教的。不过我把那些弯弯绕绕的数字，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招式。”
他站起身，环视众人：“现在，还有谁不服？”
底下鸦雀无声。
“好，”墨云锋满意地点头，“那从今天起，所有人都得按我的规矩来训练。第一个项目——列队！”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校场上回荡着墨云锋洪亮的口令声。
“向左转！说了是左！你的左右不分吗？”
“对齐！看齐前面人的后脑勺！”
“步子迈一样大！赵五，你走那么快是要去投胎吗？”
侍卫们叫苦不迭。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何曾受过这种训练？但碍于墨云锋的实力，又不敢反抗。
“小将军，咱们是护卫，又不是要当仪仗队，练这个有什么用啊？”休息时，钱大勇忍不住抱怨。
墨云锋灌下一大口水，抹了把嘴：“你以为列队就是站着好看？我问你，若是夜里有敌来袭，黑灯瞎火的，你能不能立刻找到自己的位置？能不能迅速组成防御阵型？”
钱大勇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还有你，赵五，”墨云锋转向那个精瘦侍卫，“你轻功好，跑得快，但要是跟队友配合不好，跑再快有什么用？万一撞到自己人，不是帮倒忙？”
赵五低下头不说话了。
“我知道你们觉得这些训练没用，”墨云锋提高声音，“但我要告诉你们，从今天起，王府的亲卫不再是乌合之众！我们要成为一支真正有纪律、有配合的精锐！”
他的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少年人特有的热情与坚定。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云锋将大哥教的那些算学知识和王伯传授的武艺巧妙地结合起来。
他设计了各种训练项目：根据每个人的身高、步伐长度，计算出最优的行进速度；根据体重和力量，分配不同的防守位置；甚至根据视力好坏，安排夜间巡逻的班次。
“这不公平！”有一天，赵五抗议道，“为什么钱大勇他们负责前门，我就得负责爬树上房？我也想在前门显显威风！”
墨云锋眼皮都不抬：“前门需要的是威慑力，你这一身骨头，站在那里像根竹竿，能吓唬谁？而上房的岗位，全府就你能胜任。怎么，觉得自己不重要？”
赵五一愣，突然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钱大勇哈哈大笑，拍拍赵五的肩膀：“兄弟，能者多劳嘛！”
训练并非一帆风顺。
有一次，墨云锋设计了一套合击阵法，要求三人一组，互相配合。结果训练时，一组人步伐混乱，自己人撞了自己人，闹出好大一个笑话。
“停！”墨云锋气得跳脚，“你们三个是猪吗？这么简单的配合都做不好？”
那三个侍卫垂头丧气地站着。
“王二，你迈步太大，挡住了李四的路线；李四，你反应太慢，应该提前半息转向；张三，你明明看到他们俩要撞上了，为什么不提醒？”
三个侍卫面面相觑，他们哪想得到这么多？
墨云锋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想起大哥教他们算数时的耐心。
“来，我们一步步分析，”他捡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看，这是你们三个的位置。根据你们的身高和步长，王二你应该…”
他耐心讲解，一遍遍演示，直到三人终于掌握了要领。
半个月后，王府的亲卫队已经焕然一新。
这日午后，虞怀瑾带着墨玉琳路过校场，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停下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