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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书院的蓝图与世家的嘲讽(1 / 2)

寅时刚过,长安城还笼罩在黎明前最深沉的墨色里,承天门上沉重的鼓点便一声声撞开寂静,如同巨兽的心脏搏动,宣告着帝国中心的苏醒。

东西朝堂前,朱紫重臣们身着品级冠服,鱼贯而入,步履沉稳无声,唯有腰间金玉带銙偶尔相击,发出清脆微响,在空旷肃穆的太极殿前回荡。

巨大的蟠龙金柱撑起巍峨殿宇,晨曦微光艰难地穿透高大的窗棂,在打磨如镜的金砖地面上投下长长的、摇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沉水香庄严肃穆的气息。

御座高踞于九重丹陛之上,李世民端坐其上,玄色冕旒垂下的玉藻轻轻晃动,遮住了帝王深不见底的眼神。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监王德尖细悠长的声音划破了大殿的寂静。

太子李承乾,一身储君常服,沉稳地走出班列,立于御阶之下,手捧一份装帧朴素的奏疏。

他身形挺拔,目光澄澈,迎着满殿重臣或探究、或疑惑、或淡然的目光,朗声开口,声音清越而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父皇,儿臣李承乾,有本启奏,事关国朝文教根本,望父皇及诸公详察。”

整个太极殿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

李世民冕旒微抬,声音听不出喜怒:

“奏来。”

“诺。”

李承乾展开奏疏,却并未照本宣读,而是抬头,目光扫过殿中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清晰地说道:

“儿臣近观国朝文教之盛,仰赖父皇圣德,诸公用心。然详察之下,仍存三弊:地方官学,虽有州郡县之名,然良莠不齐,师资匮乏,寒门俊才,常因路途遥远、束修昂贵而望学兴叹,此其一;”

所学内容,偏重经义章句,于经世致用之学——如算学以理财富国,格物以明察万物机理,律法以定分止争——涉猎甚少,学子空有文采,难应实务,此其二;”

“书册昂贵,典籍珍稀,寻常学子,得一卷书而难,皓首穷经尚嫌不足,谈何广育英才?此其三。”

他略微停顿,让话语的力量沉淀。

殿内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滞。

李承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沉稳而富有前瞻性的力量:

“故儿臣思虑再三,草拟《官学革新疏》一份,试开药石,伏请圣裁!”

他双手将奏疏高举过头。

常德快步下阶接过,恭敬呈于御案。

李承乾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清晰地阐述着草案核心:

“其一,立三级官学之制。各州县广设县学,就近吸纳聪颖蒙童;州府设州学,择县学之优者进阶;长安国子监,则为天下之巅,拔州学之菁英深造。务使天下才俊,无论出身贵贱,居所远近,皆有登堂入室之阶!”

“其二,重经世致用之学。经史子集,国之根基,自当深研。然算学、格物、律法乃至简明农工技艺,当列入各级官学必修之课业!明算方可理清赋税钱粮,知律方可明断是非曲直,通格物方可洞悉万物玄机,此皆经世安邦之实学,非旁门左道!当使学子学有所用,用之能安邦!”

“其三,解书册之困厄。儿臣前番偶得改良造纸之法,已可造出洁白柔韧、价廉物美之纸张。”

他说到此处,微妙的停顿了一下,掠过造纸作坊被毁的隐痛,语气转为坚定,

“若以此纸,配合雕版刻印之术,将经籍、算学、格物图谱等,批量印制为教材!其价,当十不及其一!广布于各级州县学堂,使寒门之子,亦能手不释卷!”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打破了表面的平静!

革新!

三级官学!

实务之学!

廉价教材!

广纳寒门!

每一个字眼都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殿内大多数出身世族门阀的官员的神经!

短暂的死寂之后,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大殿轰然炸响!

“太子殿下!臣有异议!”

一声苍老却带着尖锐金石之音的厉喝响起!

出自文官班列前列,一位身着紫袍,须发皆白的老者——博陵崔氏族长,礼部尚书崔敦礼。

他面色涨红,颤巍巍出列,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李承乾,仿佛在看什么亵渎圣物的魔头。

“殿下此言差矣!大谬!大谬啊!”

崔敦礼激动得手都在抖,声音因为愤怒而尖锐,

“圣人之学,煌煌经义,乃立国之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正道!殿下竟欲将算学、格物之类匠作末流之术,堂而皇之纳入官学,与圣贤典籍并列?”

“此乃败坏斯文!混淆尊卑!长此以往,学子只知锱铢必较、奇技淫巧,谁还肯皓首穷经,求索圣人之道?礼崩乐坏,国之将倾不远矣!”

他的话语如同号角,瞬间引爆了更大的反对声浪!

另一位紫袍重臣,范阳卢氏族长户部侍郎卢承庆,紧跟着出列,声音沉稳却带着刻骨的讥诮:

“太子殿下心系寒门,立意高远,臣等感佩。然殿下可知,‘寒门’二字,分量几何?束修之费,不过小困。”

“真正难者,乃学问之道所需之深厚底蕴、名师指点、家学渊源!此非一朝一夕之功,更非廉价纸张、浅薄匠术所能弥补!”

“殿下欲以区区贱业之学填塞,便妄想缩短这云泥之别?岂不是欲让顽石生辉,令朽木开花?徒增笑柄耳!”

“贱业”二字,他咬得格外清晰刺耳。

又一位面色阴沉的中年大臣,太原王氏的代表,御史中丞王珪,站了出来。

他没有直接反驳李承乾,而是转向御座,言辞恳切却绵里藏针:

“陛下!太子殿下年少锐气,欲行革新之举,其心可嘉。然治国之道,首在持重!官学体系,乃文脉所系,社稷根基,牵一发而动全身!”

“殿下此疏,立意虽宏,然细节粗疏,大开方便之门,恐致泥沙俱下,良莠不分!更有甚者,重‘术’轻‘道’,本末倒置!长此以往,恐使天下士子迷失根本,动摇国本!”

“臣恳请陛下,储君言行,关乎天下观瞻,当慎之又慎!”

这番话,字字句句都在暗示太子“年少轻狂”、“动摇国本”,其心可诛!

一时间,殿内反对之声此起彼伏,如同汹涌的潮水,几乎要将李承乾淹没。

出身五姓七望及其门生故吏的官员们,纷纷引经据典,或激昂陈词,或冷嘲热讽,核心无非是:

圣人之学至高无上,实务之术是下贱之道;世家底蕴深厚不可逾越,寒门妄想凭“奇技淫巧”翻身是痴人说梦;太子此举轻率孟浪,动摇国本。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指责和攻击,李承乾挺直脊背,孤身立于殿中,如同一块沉默的礁石。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愤怒或慌乱,唯有嘴角抿成一条坚毅的直线,眼神清澈而执着地望向御座之上的父亲。

他没有急于反驳,只是静静听着,将每一句反对、每一道讥讽的目光都刻入心底。

就在世家的声浪几乎达到顶峰,要将那“官学革新”的蓝图彻底撕碎之际。

“够了!!!”

一声如同受伤老狮般的咆哮,压过了所有的喧嚣!

声源竟是来自文官班列中一个相对沉寂的位置,国子监祭酒,当世大儒,孔颖达!

这位年逾古稀、平时在朝会上多半闭目养神的老夫子,此刻须发戟张,枯瘦的身躯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涨得通红,浑浊的老眼里燃烧着骇人的怒火!

他猛地跨步出列,动作甚至有些踉跄,手指颤抖着,几乎要点到崔敦礼、卢承庆等人的鼻子上!

“尔等竖子!枉读圣贤书!满口仁义道德,实则肠穿肚烂,满腹龌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