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若是江锦辞将来中了举人,全村人都能沾光。
江家村从江锦辞这一代算起,往后的三代以内,赋税能免一半!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族长当即便敲开祠堂大门,领着族中长辈焚香祭祖,求老祖宗保佑江锦辞旗开得胜。
另一边,江家一行跟着陈先生坐了一整天马车,才在城门关门前赶到县城。
江父江母正琢磨着找家便宜客栈,陈先生却早有安排,带着他们绕到一处青砖府邸前,而那府邸上有个大大的牌匾写着薛府两个字。
门房见了陈先生,忙笑着迎上来。
安顿好江父江母和江砚舟的住处,陈先生便领着江锦辞往内院去,跟着沐浴更衣,洗去一路上沾黏在身上的尘土和汗味。
陈先生这才领着江锦辞到了书房外,让他稍候。
江锦辞便立在廊下,听着院里芭蕉叶上的雨声,不多时,书房门“吱呀”开了。陈先生探出头:“锦辞,进来吧。”
屋内檀香袅袅,靠窗的太师椅上坐着位须发皆白的薛老,面容清癯,眼神却如秋水般清亮。
陈先生上前一步,拱手道:“老师,这便是学生书信中提过的江锦辞,也是我的弟子。”
薛老目光落在江锦辞身上,细细打量起来。
这孩子穿着半旧的青布长衫,袖口洗得有些发白,可站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不像寻常农家娃那般局促。
眉眼很是出众,尤其一双眼睛,黑沉沉的,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周身散发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质。
江锦辞向前一步,执弟子礼恭敬的喊了一声:“师公。”
“你便是江锦辞?”薛老开口,声音温和却有分量。
“是。”江锦辞微微躬身。
“家住何处,祖上五代有无功名。”薛老端详着江锦辞的面相,严肃的问道。
江锦辞一一答了,说自家五代以内务农,从未出过读书人。
薛老听完,眉头却轻轻蹙起,盯着他半晌,忽然点点头:“嗯,不错。身量未足,气度却稳,眼神清正,是块料子。”
说罢,他随手从案上拿起一卷《论语》,翻开一页:“‘学而不思则罔’,下一句是什么?解来我听。”
江锦辞不假思索:“‘思而不学则殆’。此言是说,只读书不思考,便会迷惑无所得;只空想不读书,便会疑惑不安。学与思当相辅相成。”
薛老又问:“‘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用于治国?”
“可。”江锦辞道,“待人如待己,为政者若能推己及人,不以己之所恶强加于民,便是仁政之始。”
薛老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又考了几句经义,江锦辞皆对答如流,条理清晰,竟有几分独到见解。
考较完毕,薛老抚着胡须,目光再次落在江锦辞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又似有不解。他喃喃道:“怪哉,怪哉……”
陈先生在旁不解:“老师?”
薛老摇摇头,指着江锦辞,对陈先生道:“你看这孩子,眉眼间虽带些稚气,却藏着股清正贵气,绝非池中之物。这般面相气度,怎会是农家出身?”
他又转向江锦辞,眼神里满是疑惑:“老夫阅人无数,也略通相术;断不会错。你……当真只是江家村的农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