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林清墨站起身,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被打动或想要交流的神情,依旧是那副清冷平静、甚至比刚才更冷了几分的模样。他迈步走到蹲在地上的江澈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江澈期待的目光中,林清墨弯下腰,却不是对他说话,而是伸手捡起了被他随意扔在地毯上的游戏手柄。然后,在江澈尚未反应过来之际,林清墨的手指精准地找到了连接游戏主机的电源线接口,毫不犹豫地——用力一拔!
“啪嗒”一声轻响。
屏幕上激烈绚烂的游戏画面瞬间消失,陷入一片黑暗。音响里激昂的背景音乐和音效也戛然而止。
世界,在那一刻,彻底清净了。
江澈:“!!!”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完全是一副被雷劈中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看看林清墨手里那根被无情拔掉的电源线,又看看黑掉的屏幕,最后看向林清墨那张毫无波澜的脸,巨大的委屈和不满瞬间涌上心头。
林清墨将没了“生命”的手柄塞回还处于呆滞状态的江澈怀里,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最终警告:“再吵,”他的目光扫过墙角的路由器,“下次直接拔网线。”
说完,他不再看江澈那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转身回到书桌后,重新打开电脑,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再次沉浸到他的学术世界里。那股“生人勿近,扰我者死”的强大气场比之前更盛,仿佛刚才那个起身拔电源的小插曲从未发生过。
江澈抱着他那“阵亡”的游戏手柄,僵在原地,敢怒不敢言。他张了张嘴,想抗议,想控诉,但对上林清墨那副完全无视他的侧脸,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他委屈极了,像只被没收了所有玩具的小孩,垂头丧气地爬回他的懒人沙发,抱着手柄,在上面郁闷地滚来滚去,用无声的动作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滚累了,抗议无效,无聊袭来。加上昨晚可能确实没睡够(或许还经历了某些不可言说的“格斗训练”),江澈抱着手柄,蜷缩在柔软如云朵的懒人沙发里,眼皮开始越来越重。最初的兴奋、之后的骚扰、被拔电源的委屈……所有这些情绪,最终都败给了强大的困意。没过多久,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竟然真的抱着那个“罪魁祸首”手柄,歪着头睡着了。
书房里再次恢复了绝对的宁静,只剩下键盘清脆的敲击声,以及江澈轻浅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清墨终于完成了论文的一个重要章节,停下了敲击的手指。他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眉心,下意识地抬眼,望向窗边的角落。
只见江澈蜷缩在懒人沙发里,睡得正沉。阳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温柔地洒落在他身上,将他毛茸茸的发顶染上一层浅金。他怀里还紧紧抱着那个游戏手柄,脸颊压在上面,挤出一点柔软的弧度,长睫毛安静地覆盖着眼睑,嘴角微微上扬,似乎梦到了什么好事,看起来毫无防备,乖巧得不可思议。与半小时前那个上蹿下跳、吵吵闹闹的模样判若两人。
林清墨注视着这样的江澈,镜片后清冷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如同冰雪初融,泻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暖意。他静静地看了他几秒钟,然后轻轻站起身,动作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这份安宁。
他走到一旁的壁橱边,从里面取出一条轻薄的羊绒毛毯——那是江澈平时窝在书房打游戏时专门盖的。他拿着毛毯,走到睡熟的江澈身边,小心翼翼地、动作极其轻柔地将毛毯展开,盖在了他的身上,仔细地掖好边角,防止他着凉。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站在原地,又低头凝视了江澈的睡颜片刻。然后,他才转身,悄无声息地回到书桌后,重新投入工作。只是这一次,他敲击键盘的声音,似乎比之前更加轻柔了几分。
书房里,阳光静谧,岁月安好。一个在知识的海洋里严谨求索,一个在梦乡的港湾里酣然沉睡。彼此互不打扰,却又奇异地构成了一幅和谐而温暖的画面。这或许就是他们之间,最独特的相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