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屿眼睁睁看着苏言在自己怀里猛地一震,那双刚刚还盛满泪水、依赖地望着他的琉璃色眼眸,瞬间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难以形容的、仿佛完成了某种使命般的释然?他纤细的身体软了下去,胸口靠近肩膀的位置,迅速晕开一片刺目惊心的鲜红!
“言言!!!”
沈屿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绝望的嘶吼!他手臂一沉,堪堪抱住苏言软倒的身体,单膝跪倒在地。温热的、带着腥气的液体瞬间染红了他的手,他的衣服,灼烧着他的皮肤和灵魂!
那个开枪的绑匪,也被阿浅瞬间爆头,彻底没了声息。
但沈屿已经看不见了,听不见了。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怀里迅速失去温度、被鲜血染红的人儿。
苏言仰躺在他的臂弯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灰白,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他努力地睁着眼睛,看着沈屿扭曲崩溃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有殷红的血沫从嘴角溢出。
他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去碰沈屿的脸,想要替他擦掉那不断滚落的、滚烫的液体……是眼泪吗?沈屿……哭了?
他的手,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眼睛,缓缓地闭上。
“不——!!!言言!睁开眼睛!看着我!我不准你睡!听见没有!”沈屿疯狂地摇晃着怀里的人,试图唤醒他,但回应他的,只有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和不断扩大的血泊。
“医生!叫救护车!最快的速度!!”沈屿抬起头,对着周围咆哮,那双猩红的眼睛里,所有的理智、所有的人性,在这一刻,彻底蒸发殆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毁天灭地的疯狂和暴戾!
他小心翼翼地打横抱起苏言,像捧着一件即将碎裂的稀世珍宝,一步步向外走去。每一步,都踩在由怒火和绝望铺就的地狱之路上。
他对着耳麦,声音冰冷、平静,却比任何歇斯底里都更令人胆寒,那是来自深渊的回响:
“阿浅,清理干净。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以及他们背后可能的主使……我要他们……生不如死。”
“通知祁岁安,我需要最好的医疗团队,立刻、马上到位。言言若有万一……”
沈屿顿了顿,低头看着怀中人儿毫无生气的脸,一字一句,如同诅咒:
“我要所有人,陪葬。”
地下室的阴影吞没了他的背影,只留下浓郁的血腥味和一句比严冬更刺骨的誓言,在空气中久久回荡。
他的小哑巴,若不能岁岁平安,那这世间,便再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