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光裹住两人时，韩林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盯着陆雪琪泛白的指节——她方才握碎的瓷片还扎在掌心，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淌，在青砖上溅成星子。
那光......是什么？她的声音比平日更轻，像片落在刀刃上的雪。
韩林喉结动了动。
三天前系统弹出的任务提示还在脑海里发烫：【当非宿主首次目击系统界面时，触发主线任务：规则守护者——需宿主主动披露系统核心，建立共同战线】。
他望着陆雪琪眼底翻涌的疑惑，忽然想起十年前在大竹峰，她举着青釭剑替他挡下田不易的戒尺，那时她也是这样，先问都不问，直接把后背交给他。
是我守的。他弯腰捡起她掌心里的碎瓷片，锋利边缘在自己虎口划出血线，你见过青云山的守剑碑吗？
上面刻着每代守剑人用本命精血写的誓——宁碎道心，不碎世理
鲜血滴在炉壁符文上，暗紫色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像条被戳醒的蛇，滋滋舔舐着血珠。
更让陆雪琪瞳孔收缩的是，符文中央竟映出另一重景象：金色光带缠绕成环，环心浮着九霄签印系统六个鎏金大字，下方罗列着玄火鉴诛仙剑谱等图标，最顶端那个锁着红芒的格子，赫然写着洪荒级道具。
这就是你的秘密？她指尖微微发抖，却没有退后半步。
韩林抹了把脸上的血，笑里带着几分惨烈：现在你知道，我不是疯，是在赌命。这些年他装成木讷的杂役弟子，在祖师祠堂签到时故意弄出响动，在大竹峰挑水时故意摔碎水桶——全是为了让所有人放松警惕，好让他在蚊道人编织的契约网里，慢慢磨出一把能割破规则的刀。
陆雪琪低头看着自己掌心的伤口。
血珠落进青砖缝隙，像在给某种沉睡的东西喂水。
她忽然伸手按住韩林正在滴血的虎口，温度透过交叠的伤口渗进来：继续。
话音刚落，香炉里腾起一缕白烟。
那烟没有飘散，反而在半空凝成人形——是无咎道人的面容，眼尾的皱纹里还沾着当年传他守剑令时的温度。
赊账签到的代价，你可想清楚了？残魂的声音带着空谷回响，未来三十年内，系统不会再给你任何馈赠；每次动用赊来之物，天道反噬会像附骨疽，从骨髓里啃你的命。
韩林抬头与残魂对视。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幻月洞，无咎道人最后一道残念就是这样盯着他，说守剑人要守到最后一刻。
那时他还不明白最后一刻是什么时候，现在他懂了——是当这方世界的本源被契约吸成空壳，当所有想飞升的修士还在感激给的机缘时，他必须站出来，把被篡改的掰回来。
三十年够我杀它一次了。他说。
蚊道人布下的契约网看似牢不可破，实则每道规则都是用修士的本源意志织的——只要他能在三日内用伪·天道笔改写关键一字，这张网就会从最脆弱的节点开始崩解。
系统界面突然在两人之间展开。
韩林伸手触碰金色光带，光带立刻化作输入框。
他盯着悬浮的虚拟键盘，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要一支能修改局部契约的笔。
滴——检测到宿主需求。机械音在识海响起，当前权限可赊账兑换【伪·天道笔】（洪荒级），有效期三日，每日限改一字。代价栏开始闪烁红光，【未来三十年签到收益冻结】几个字像烧红的铁，烙得他眼皮发疼。
陆雪琪忽然抓住他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很凉，却带着某种笃定的温度：你赌，我便陪你赌。
韩林深吸一口气，确认键在指尖按下的瞬间，整个祠堂都震动起来。
虚空中浮现出一支半透明的笔，笔杆缠着暗紫色纹路，笔锋却泛着让人心惊的金芒——那是规则被强行扭曲时才会出现的颜色。
笔刚成型，韩林就觉得喉头一甜。
他捂住嘴，指缝间渗出黑血——这是天道反噬的征兆。
陆雪琪眼疾手快扶住他后腰，另一只手的指尖在唇边一咬，血珠落在笔锋上。
半透明的笔突然泛起红光，原本虚浮的笔身竟凝实了几分。
这笔......韩林盯着笔杆上逐渐清晰的纹路，声音里有压抑的惊喜，需要活人的血温养？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
青瓦被吹得哗哗作响，祠堂门口的灯笼晃出残影，照得那支伪·天道笔的影子在地上扭曲如蛇。
陆雪琪望着笔锋上自己的血珠，又看了看韩林苍白的脸，忽然笑了：正好，我血多。
话音未落，笔身突然发出嗡鸣。
韩林感觉有什么东西正顺着笔杆往识海里钻，像是要确认持笔人的意志。
他咬着牙攥紧笔杆，额角青筋暴起——这是笔魂在认主。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高空，被封印的飞升通道处，一团黑雾突然剧烈翻滚。
黑雾中央，一只暗红瞳孔缓缓睁开。
笔魂钻入识海的刹那，韩林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
冷汗顺着后颈滑进衣领，像有千万根细针在脑仁里攒动——那是伪·天道笔在试探他的道心，每一寸神识都要被扯出来丈量，稍有动摇便会被规则碎片绞成齑粉。
疼就咬我。陆雪琪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带着某种不容拒绝的强硬。
她的手腕突然抵上他紧咬的牙关，皮肤下跳动的脉搏清晰可触。
韩林偏过头，却见她另一只手的食指已被青釭剑划出细口，血珠正顺着苍白的指腹滚落，在笔锋上绽开一朵小红花。
笔身的嗡鸣骤然变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