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初代守剑人那苍老而疲惫的意志之声,直接在他脑海中响起:“是他……果然是他。韩林,你要小心。当年,我们合力将‘祂’的本体封印,但那场大战太过惨烈,我们都忽略了一点——‘祂’并非纯粹的生命体,更是一种规则的具象化。我们虽能封印其形,却未能彻底抹除其存在之基。”
“什么意思?”韩林在心中急切地问。
“意思是,‘祂’在被封印的无尽岁月中,借助自身对命运规则的掌控,悄然侵蚀、同化了命运宫的本源。祂……借助命运规则,为自己重塑了一具新的‘身躯’,或者说,祂成为了新的‘命运主宰’。而我们眼前这个人,逆命盟的领袖,他当年陨落时的一缕残魂,恐怕就是被‘祂’捕获,塑造成了如今这副看守门户的傀儡。”
就在韩林飞速消化这惊人情报的瞬间,一道低沉的、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墙壁深处的低语,在宫殿内回荡开来:“你们,不该来这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异变陡生!
宫殿四周那些水晶般的墙壁上,无数镜像如水波般荡漾开来,紧接着,一道道与他们三人一模一样的身影,竟从镜中缓步走出!
这些镜像并非简单的复制品,每一个的眼神、气息都截然不同。
有的镜像中,张小凡依旧是那个青云门的普通弟子,从未经历过屠村之痛;有的镜像里,陆雪琪舍弃了仙道,与凡人相守一生;更有无数镜像,映照出他们可能犯下的错误、可能做出的其他抉择,甚至是一些他们自己都未曾设想过的未来。
过去、现在、未来、无数种可能……这些镜像就是他们命运的无数条支流,此刻汇聚于此,要将他们彻底吞噬、同化。
“斩杀这些镜像,就是在否定自己的过去与未来,神魂会因此产生裂痕;不斩,就会被它们所替代!”韩林心念急转,瞬间明白了这杀招的歹毒之处。
他当机立断,双手飞速结印,低喝道:“因果相连,本我唯一!”
三道金色的符文锁链从他掌心射出,精准地连接在三人眉心。
这是他从初代印记中领悟出的秘法——“因果锁链”,能暂时将三人的神魂本源连接在一起,共同抵御外界的干扰。
“记住!”韩林的声音通过锁链直接传入两人心底,“这些都是虚假的命运分支,是‘祂’为了动摇我们而制造的假象!唯有我们内心最真实的情感与意志,才是斩破这一切的唯一利刃!相信自己,相信我们所选择的道路!”
“吼!”张小凡率先响应,他双目赤红,盯着一个正与田灵儿嬉笑的“自己”,那不是他,那只是一个懦弱的幻影!
他怒吼一声,烧火棍上噬魂之力与佛道真法同时爆发,如同一头狂怒的野兽,悍然冲出包围,一棍将那面镜子连同里面的幻象砸得粉碎!
另一边,陆雪琪眼神冰冷而坚定。
她的道,是手中之剑,是守护之心。
无数代表着不同命运的丝线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她却视若无睹,天琊仙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湛蓝色的剑气纵横交错,并非攻击镜像,而是精准地斩向那些连接镜像与宫殿的无形命运丝线!
韩林则将所有心神都集中在了那枚滚烫的初代印记之上。
他能感觉到,所有镜像的力量源头,都来自于正前方那面最大、最古老的中央镜面核心。
他深吸一口气,引动印记中那股属于初代守剑人的、敢于向天挥剑的无上剑意,全部灌注于指尖,遥遥指向那片核心!
“破!”
没有惊天动地的法术光华,只有一道纯粹到极致的意志冲击。
随着一声仿佛来自灵魂层面的轰然巨响,整个宫殿剧烈地摇晃起来。
所有的镜像都在瞬间停滞,然后如同玻璃般寸寸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那面中央核心镜面,更是从中心裂开一道巨大的缝隙,缓缓向两侧退开,露出一条幽深、黑暗,通往宫殿更深处的道路。
危机暂时解除,三人背靠着背,剧烈地喘息着。
刚才那一役,消耗的不仅是法力,更是心神。
就在这时,韩林胸口的印记在短暂的平静后,再次毫无征兆地隐隐发热,这一次,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奇异的、被牵引的感应。
与此同时,从那条新开启的幽深道路尽头,隐约传来一阵缥缈、空灵的琴音。
那琴音若有似无,带着一种令人心神宁静却又暗藏杀机的奇特韵律,仿佛穿越了万古时空,在召唤着什么,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韩林的心,猛地一沉。
这琴音……初代意志的记忆碎片中,有过这样一段旋律。
那是他最信任的盟友,逆命盟中地位仅次于领袖的“天机琴师”最爱弹奏的曲子。
那位传说中,本该与领袖一同陨落,如今却成为这命运宫真正主人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