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袍者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
韩林猛地转身,却见玄袍者不知何时已停下脚步,雾气缭绕的后背正对着他们,半张面容在命河光华中忽明忽暗。
他的话尾被漩涡的轰鸣吞没,可那未尽的字,却像一根细针扎进韩林的识海。
归墟棍?
武器?
那它真正的作用是什么?
与逆命碑、与命河本源,又有怎样的联系?
陆雪琪握紧天琊,剑刃完全出鞘,清冷剑光映得她眼底泛起寒芒。
张小凡的归墟棍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长鸣,棍尖直指玄袍者后背——这是从未有过的反应。
韩林望着两人紧绷的背影,又低头看向掌心发烫的逆命碑残片,突然明白玄袍者带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不是见证真相,而是...
而是让他们成为真相的一部分。
命河的轰鸣中,青铜门在三人身后缓缓闭合。
玄袍者转身时,衣摆掀起的雾气里浮出半枚金色命纹,像被揉碎的星子。
韩林后槽牙抵着腮帮,喉结滚动——这张与他有七分相似的面容此刻褪去悲悯,眼尾却染了与无咎师叔临终前相同的倦意,钥匙?
桥梁?他喃喃重复,掌心逆命碑残片突然烫得惊人,古篆字的笔锋竟在皮肤下刻出淡红痕迹,那被吞噬的本源......
玄袍者的指尖划过虚空,命河深处翻涌的银白丝线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半截沉在黑雾中的石碑。
韩林的呼吸骤然一滞——那碑身的裂痕与他掌心残片的断口严丝合缝,连碑角崩落的缺口都如出一辙。
系统在识海发出蜂鸣,他这才惊觉方才签到获得的残片,原是从这完整的逆命碑上崩落的。
逆命碑......陆雪琪的天琊突然离鞘三寸,剑刃映出她骤缩的瞳孔。
她分明看见碑身上浮起一行血字,与天琊剑谱里记载的天命不可违截然相反,是了,她指尖沁出薄汗,却将剑柄攥得更紧,当年道玄师伯说天琊认主需断情绝念,可我握剑时总觉得......它在等一个能逆它的人。
归墟棍在张小凡掌心烫得发红,他下意识将棍身抵在胸口,却见棍身上的命纹正顺着他的血脉往手臂攀爬。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但这疼......像普智师父渡我佛力时的灼痛,是......是在唤醒什么。话音未落,棍尖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竟将他面前一团正在消融的命运丝线重新凝实——那是田灵儿在大竹峰喊他的画面,眉眼鲜活如昨日。
命轨可改,天数可逆!韩林咬破舌尖,血腥气涌入口鼻。
他趁着玄袍者说话的空档,将逆命碑残片按在眉心,本源力如决堤的洪水灌入残片。
系统空间里的秘境碎片疯狂旋转,最终凝成一道光链,将残片与命河深处的逆命碑连接。
刹那间,完整的碑文如惊雷炸响在三人识海:逆命者,掌命河断处;逆命者,补天道残缺......
命河突然掀起惊涛。
原本有序流动的银白丝线开始断裂,被黑雾包裹的光团炸裂成细碎的星火,更有几缕漆黑如墨的气息穿透命河屏障,擦过韩林的脸颊时,他的耳后立刻泛起紫斑——那是不属于诛仙世界的气息,带着腐尸与焦土混合的腥甜,像极了系统警告过的高维侵蚀。
时间不多了......玄袍者的身形开始消散,雾气里的金色命纹却愈发清晰,归墟棍是命河钥匙,天琊剑是逆命引,守剑令......他的目光扫过韩林胸前的玉牌,是最后一道防线。
记住,唯有逆命之人,才能打开真正的命门。
陆雪琪的天琊突然剧烈震颤,剑鸣里竟混着女子的低吟——那是她从未听过的剑灵之声。
她望着玄袍者消散的方向,忽然伸手攥住韩林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他的道袍灼得他发烫:韩大哥,我信你说的逆命。
张小凡的归墟棍突然垂落,却将韩林的另一只手牢牢勾住。
他的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普智圆寂时的悲怆,有被逐出师门的迷茫,此刻却都化作一团火:当年我握噬血珠时,总觉得自己在与天斗。
现在......他用力捏了捏韩林的手,我想和你们一起斗。
韩林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着两人交叠在自己掌心的手,突然想起无咎师叔临终前说的守剑人不是守剑,是守人心。
逆命碑的碑文还在识海回响,系统却突然发出尖锐的警报:【高维侵蚀度37%,建议立即撤离】。
他抬头看向命河深处,原本悬浮的逆命碑已完全沉入黑雾,方才被归墟棍凝实的命运丝线又开始消融,而那缕漆黑气息正顺着他们的命运丝线,像蛇一样缓缓爬来。
韩林拽着两人冲向青铜门。
陆雪琪的天琊化作一道青光护在身侧,斩断两道试图缠绕他们的黑雾;张小凡的归墟棍抡圆了砸向命河波涛,棍风所过之处,断裂的丝线竟暂时停止崩解。
青铜门在三人面前缓缓开启,可就在他们跨过门槛的瞬间,韩林后颈的紫斑突然扩散成巴掌大的瘀青——那缕漆黑气息,终究还是黏上了他们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