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石室,韩林的衣摆猎猎作响。
他望着石壁上重新亮起的刻痕,忽然想起张小凡方才提及的——或许千年前,初代守剑人也站在这里,望着同样的星盘,做过同样的决定。
而这一次,他们有了更多的剑。
停滞区的蓝光突然剧烈震颤,韩林掌心的九霄签印咒泛起赤金光芒。
他望着虚影眼底星轨的紊乱轨迹,喉间尝到铁锈味——方才被命运触须拉扯的本源流失虽被张小凡、陆雪琪的命契之力补上,可那黑丝里渗出的腐朽气息仍黏在识海边缘,像块烧红的炭。
“原来你每一次干涉命运,都要顺着本源流动的脉络。”他低喝一声,左手指尖刺破掌心,鲜血滴在虚影视网膜的星轨交点上。
那星轨本是精密的螺旋,此刻却因血珠的坠落炸出蛛网般的裂纹。
虚影的触须瞬间缩紧,缠在他脖颈的力道几乎要捏碎喉骨,可韩林却笑了——他等的就是这刹那的破绽。
“去!”他右掌结出守剑人秘传的“镇星印”,直轰虚影心口。
停滞区的光壁被掌风震得泛起涟漪,虚影青灰色的躯体如被重锤击中的瓷像,向后踉跄三步,胸口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它眼底的星云骤散又聚,发出破锣似的尖啸:“你……竟然唤醒了命器……”
“命器?”韩林的铁剑突然在剑鞘里震颤,“镇”字刻痕与石壁上初代守剑人“无尘”的刻痕同时亮起金光。
他这才惊觉,方才张小凡识海里那个持“镇”剑的青衫身影,原来正是这柄铁剑的上一任主人——而此刻,剑与刻痕的共鸣,竟将千年前的命器之力渡入了他的经脉。
祖脉之地的青石板突然发出嗡鸣。
张小凡握战斧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命契银链烫得他皮肤发红,却让他看清了识海里翻涌的记忆:无尘持“镇”剑斩断命运丝线的画面,与韩林此刻的动作完美重叠。
他突然松开战斧,指尖按在青石板的暗金符文上,冰魄剑的寒气顺着陆雪琪的指尖传来,却压不住他眼底跃动的光:“韩大哥!我知道怎么破它的时间同步了!”
韩林的识海里传来命契的热流,那是张小凡的情绪——不是从前的迷茫,而是近乎灼人的坚定。
他反手抽出铁剑,“镇”字在剑身上流转:“说!”
“它靠命运干涉锁定我们的行动轨迹,可命契链接能制造双重时间流速!”张小凡的声音混着命契的震颤,“你用系统压慢停滞区的时间,我用命器之力加快外界流速,它的触须根本追不上两个时间线!”
韩林瞳孔微缩。
这想法看似疯狂,却暗合他方才从虚影星轨里看出的规律——蚊道人的吸管要同时连接高低两个维度,本就存在时间差。
他反手将铁剑插入地面,“九霄签印系统,启动双时咒!”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的瞬间,祖脉之地的陆雪琪突然后退半步。
她看见青石板上的符文如活物般窜入张小凡体内,而他的影子竟分出了两个——一个清晰如刻,一个淡得几乎透明。
与此同时,石室里的停滞区蓝光突然分出明暗两层:外层流速如常,内层却慢得像凝固的湖水。
虚影的触须刚要缠上韩林的手腕,却在触及内层光壁时突然扭曲。
它青灰色的皮肤下,黑色肉瘤开始疯狂蠕动,细如发丝的黑丝穿透光壁的速度明显滞缓。
韩林趁机掐诀,铁剑嗡鸣着震碎一层光壁,露出肉瘤下连接的黑色管道——那管道穿过石室石壁,直通向无穷远处的黑暗。
“系统,解析管道本源!”他咬着牙将本源注入铁剑,剑身上的“镇”字化作金色锁链,缠上那些黑管。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的机械音里多了几分沙哑:“检测到高维干涉信号……虚影真实身份:守时者·无涯,高维观测者投射至低维度的意志实体……”
“守时者?”韩林的手猛然一颤。
他想起千年前典籍里模糊的记载——有存在能篡改时间线,让飞升者永远困在循环里。
原来蚊道人不过是台前的棋子,真正在幕后抽干诛仙世界本源的,是更高维度的观测者!
虚影的尖啸突然变调,它裂开的躯体里渗出更多黑血,那些黑血落在停滞区光壁上,竟腐蚀出一个个黑洞。
韩林能感觉到命契另一端的张小凡在发力,青石板符文的金光顺着银链涌来,补全他几乎枯竭的本源。
他反手拔出铁剑,“镇”字锁链骤然收紧,将最后几根黑管勒成碎片。
“这次,你走不了了。”他望着虚影逐渐透明的躯体,声音里带着冰碴。
虚影张了张嘴,却在说出最后一个音节前彻底碎裂。
石室的蓝光瞬间熄灭,石壁上的刻痕重新亮起,初代守剑人“无尘”的名字泛着暖金,像在回应什么。
祖脉之地的张小凡踉跄着扶住陆雪琪的肩。
他望着自己掌心的暗金符文,又望向石室方向,眼神里有火焰在烧:“韩大哥,刚才系统说的高维……”
“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韩林的声音从命契里传来,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沉重。
他低头看向铁剑上的“镇”字,突然想起系统解析出的“守时者·无涯”——那名字里的“无涯”,与千年前飞升者最后留下的“天无涯”碑刻,竟有一字重叠。
山风卷着血腥味灌进石室,韩林将铁剑收回剑鞘。
他望着石壁上的刻痕,突然摸出怀里的青铜香炉——那是无咎道人临终前交给他的,此刻炉底竟浮现出一行极小的符文,与祖脉之地的暗金纹路如出一辙。
“洪荒边界……”他轻声呢喃,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剑穗。
命契银链在掌心发烫,他能感觉到张小凡在另一端握紧了战斧,陆雪琪的冰魄剑正发出清越的嗡鸣。
有些事,该去确认了。
他想着,抬头望向石室顶端的裂隙——那里漏下一线天光,照在“镇”剑的刻痕上,泛着冷冽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