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迈步,虚空中突然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
一道黑影从命碑的阴影里浮出来,起初只是模糊的轮廓,渐渐显露出半张脸——那是张被黑雾笼罩的脸,左眼处有道狰狞的疤痕,像极了......
嗡——
韩林的识海突然剧痛,他踉跄着扶住最近的命碑,再抬头时,黑影已经消失不见。
只有风里残留着一丝熟悉的腐臭,像极了当年他在万蝠古窟闻到的,蚊道人留下的气息。
星海深处传来命碑碎裂的脆响。
韩林握紧拳头,《九霄诀》的法力在指尖跃动——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星海的雾气突然凝结成冰晶,韩林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撞碎了身侧半块命碑,碎成星尘的刹那,那道黑影已从虚空中挤了出来——青灰色的雾气裹着腐臭,左眼的疤痕像条狰狞的蜈蚣,正是他三年前用守剑人秘法封印在命轨里的“命罚残念”。
“无命者擅闯命界,死!”残念的声音像锈铁刮过青铜,震得韩林耳鼓生疼。
他瞳孔骤缩,终于想起这东西的来历——命界本是天道监察万物命格的所在,他强行以“无命之人”撕裂虚空,等同于在天道眼皮子底下偷钥匙,命罚残念正是天道法则具象化的惩戒。
话音未落,数十道墨色命锁已破雾而来。
韩林甚至能看清锁身缠绕的血丝,那是被它啃食过的修士命魂。
他喉间泛起腥甜,本源流失的灼痛突然加剧——这东西专挑他最弱的命魂下手。
“早料到你会来。”他咬着牙,右手猛地插入识海。
识海深处的命纹符纸早被温养得透亮,此刻被指尖勾住时还带着他每日注入的《九霄诀》法力。
符纸离识海的瞬间,他眼前发黑,那是抽取命痕的代价——每一道命痕都是他二十年来在诛仙世界活过的印记,烧了这一缕,他便少了段在大竹峰劈柴的记忆。
“爆!”
符纸在掌心炸成金芒,韩林能清晰感觉到周围的命律突然扭曲。
就像有人突然扯乱了琴弦,命罚残念的动作顿了顿,那些命锁擦着他左肩划过,在他道袍上撕出三道血口。
他借机滚进最近的命碑群,碑身上“苍松叛门”“万剑一陨落”的字迹擦过他的脸,每一块都在提醒他:这方世界的命运,早被啃噬得千疮百孔。
“源命碑......源命碑......”他压低声音,指甲在碑身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冷汗顺着下巴砸在星海上,溅起细小的涟漪——命律盲区只能维持十息,十息之后,那东西的攻击会更狠。
终于,在最深处的碑群里,他看见了那座泛着幽蓝的石碑。
“诛仙·源命”四个大字像刀刻的,碑身布满蛛网般的裂痕,凑近了能听见细碎的呜咽,像是世界在哭。
韩林的指尖颤抖着抚过碑文,“本源已失,命格破碎”八个字烫得他缩回手——原来蚊道人不是吸走本源,是直接把诛仙世界的“命”给剜了!
“还我命来!”
他吼得嗓子发哑,将命钥狠狠插入碑心。
青铜命钥与石碑碰撞的脆响中,他听见了无咎祖师的叹息,看见了陆雪琪捡守剑时眼里的晨雾,闻到了张小凡说的醉云露埋在老槐树下的湿土味。
命钥没入的刹那,整座碑文突然燃烧,不是火焰,是金色的命力在游走,像活过来的金线,顺着他的手臂往体内钻。
韩林的命魂在发烫。
他能感觉到,那些被蚊道人吸走的本源正在归来——大竹峰的竹林该重新泛起绿意了,通天峰的云海不该总带着灰,小竹峰的灵草也不必再靠人工浇灌。
他的指尖泛起青光,那是《九霄诀》在自动运转,将归来的命力转化为己用。
但命罚残念的嘶吼又近了。
韩林抬头,看见黑雾已经穿透盲区,那些命锁正编织成网,要将他和燃烧的源命碑一起绞碎。
他咬着牙攥紧命钥,碑身上的金线突然暴涨,顺着他的经脉窜入丹田。
那股力量太炽热了,像一团活火,烧得他眼眶发红,却又让他在剧痛中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