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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道雷霆落下的刹那，空气里的灵气突然凝固成冰晶。
陆雪琪的冰盾在雷光里泛着幽蓝，表面的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张小凡的噬血珠迸出刺目红光，却在触及雷霆的瞬间被压得几乎变形——那雷霆不再是单纯的毁灭之力，更像是某种规则具象化的惩罚，每一丝电芒都缠着暗金色的锁链，滋滋作响地啃噬着命阵的根基。
韩林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他能清晰感觉到命阵下方二十三代守剑人的血纹在灼烧，那些用本命精血刻下的纹路正疯狂抽取他残余的本源，试图在雷霆劈落前再撑半息。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陆雪琪发间那截青玉簪残片时，识海里突然炸开无咎道人临终前的话：“守剑人祠堂的暗格里，有张虚妄咒纸残片。那是当年青叶祖师以大毅力撕毁的天机，不到万不得已……”
“就是现在了。”韩林低喝一声，另一只手猛然探入怀中。
暗格里的咒纸残片还带着他体温的余温，泛黄的纸面上浮着蝌蚪状的纹路，那是被强行截断的天机咒。
他将残片拍在命钥上，金焰“轰”地窜起三尺高，咒纸瞬间燃烧成青灰，却在命钥表面烙下一道扭曲的光痕——那是天机被搅乱的涟漪。
“雪琪！小凡！”他的传音如钢针刺入两人识海，“命罚感应被咒纸暂时屏蔽，但最多撑三息。等我走后，你们立刻用冰魄剑封阵眼，噬魂棒引雷纹！”陆雪琪的睫毛剧烈颤动，冰盾上的裂痕突然加深寸许——她听懂了他没说出口的后半句。
张小凡的瞳孔骤缩，原本注入命阵的法力猛地一滞，噬血珠发出一声哀鸣，竟在他掌心灼出焦黑的痕迹。
“老韩你敢——”张小凡的吼声响彻天地，却被雷霆撕裂的轰鸣吞没。
他反手抓住韩林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火鉴的热度透过衣襟烫得皮肤生疼：“三年前空桑山你替我挡毒针，去年大竹峰你替雪琪寻玉簪，现在轮到老子——”
“松手！”韩林猛地甩脱他的手，这一动作让他嘴角溢出黑血——那是本源逆流的反噬。
他望着张小凡发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少年时在草庙村，那个总把烤红薯塞给他的傻小子。
“命罚要的是我的因果线，你们跟着只会被牵连。”他的声音放软，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等我引开雷霆，就回来喝你酿的烧刀子，成吗？”
陆雪琪的冰盾“咔嚓”一声碎成冰屑。
她望着韩林染血的嘴角，突然想起昨夜他替她理碎发时说的“等此战过了，我们去小竹峰看月亮”。
此刻月光被雷霆染成金红，她却连他的衣角都抓不住。
“韩林！”她扑过去，冰魄剑的寒气裹住他的腰，“你说过守剑人守的是人心，可没了守剑人，这人心要怎么守？”
韩林的指尖轻轻抚过她冻得发红的耳垂。
他能感觉到冰魄剑的剑意正顺着接触点往他体内钻，试图用寒气相融的方式锁住他的命线。
但没时间了——虚妄咒纸燃烧的青烟已散，命罚的锁链在识海里重新绷紧，第二道雷霆的余威正顺着裂痕往下压，第三道更粗的雷霆已在云端凝聚。
“雪琪，放手。”他轻声说，另一只手按在她后颈的命门穴上。
冰魄剑的剑意如遇天敌般溃散，陆雪琪踉跄后退两步，眼底的水光在雷光里碎成星子。
张小凡趁机再次扑上来，却被韩林一脚踹在腹间——这一脚用了七分巧劲，将他远远掀到命阵边缘的避雷石旁。
“看好雪琪。”韩林对张小凡吼道，又转头冲陆雪琪笑，“我答应过无咎师叔要护好青云，更答应过自己要护好你们。”他掌心的命钥突然发出蜂鸣，金焰中浮起二十三代守剑人的虚影，每道虚影都在对他点头。
那是守剑人血脉里的共鸣，是他们用生命刻下的传承：“去，替我们走完这条路。”
撕裂命线的剧痛比他想象中更剧烈。
韩林感觉有无数把钝刀在割他的神魂，本源如决堤的洪水般从七窍涌出，在他身周凝成红色雾霭。
但他的眼神从未如此清明——他看见陆雪琪跌坐在地，冰魄剑横在膝头，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看见张小凡挣扎着爬起来，噬魂棒在地上拖出深痕，噬血珠的红光几乎要穿透他的胸膛；看见命阵边缘的避雷石上，“第二十四代守剑人韩林”的刻痕正在发烫，像在替他数着最后几息。
“因果线，断！”他咬破舌尖，将本命精血喷在命钥上。
金焰骤然暴涨，将他整个人包裹成金色光球。
识海里那根捆着他命数的锁链“啪”地断裂，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连雷霆的轰鸣都变得遥远。
他最后望了一眼阵中的两人，露出三年前在祖师祠堂接过守剑人信物时的笑：“等我。”
下一刻，金色光球如离弦之箭冲向天穹的灰色裂痕。
原本锁定命阵的雷霆突然转向，像被抽走主心骨的狂兽，嘶吼着追着光球而去。
陆雪琪的尖叫混着张小凡的怒骂刺破苍穹，却被卷进雷霆的风暴里，散成细碎的光点。
韩林在光中望着下方越来越小的身影。
他感觉神魂正在被某种力量强行拆解，每一片碎片里都映着陆雪琪的泪、张小凡的虎牙、无咎道人的笑。
裂痕深处传来古老的咆哮，那是命罚发现目标逃脱后的暴怒。
但他不在乎了——至少这一次，他护住了最想护的人。
意识即将溃散的刹那，他听见识海深处传来系统的提示音，带着久违的机械感：“检测到宿主因果线断裂，触发【九霄签印系统】隐藏任务……”
话音未落，他的神魂已被撕成千万片，每一片都裹着金色流光，朝着裂痕深处的未知虚空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