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攥紧幽影铃,反手将陆雪琪的手腕一拉。
三人顺着山道狂奔,身后的嗡鸣声越来越近。
韩林在拐过第七个山弯时突然刹住脚步,将幽影铃按在石壁上。
青铜铃震颤着发出蜂鸣,三缕与他气息完全一致的虚影从铃中窜出,分别朝东南北三个方向掠去。
为首的蚀骨卫顿了顿,蛇信般的舌头舔过鳞片,分出五人追向虚影,剩下二十二人仍紧咬三人。
“好手段。”陆雪琪抹了把额角的汗,银簪在掌心转了个圈,“但废沼的瘴气……”“我带大竹峰弟子清过三次。”韩林扯开衣襟,露出心口淡金的守剑人纹,“瘴气早散了,剩下的是当年道玄真人布的困灵阵残韵。”他指了指前方被野藤覆盖的断崖,“等他们进了沼泽中心,小凡用烧火棍砸断那棵千年古榕——树根下埋着无咎师父当年封妖的玄铁桩。”
话音未落,最前排的黑冥卫已踏进沼泽。
腐泥没过他们的小腿,蚊蚋群发出惊恐的嘶叫——这里的泥土里混着碎玉,是困灵阵的引魂石粉。
陆雪琪眼尾微挑,冰魄银簪骤亮,十二道冰箭射向沼泽四周的枯树。
“噼啪”声中,裹着符纸的火油罐从树杈坠落,在黑冥卫脚边炸开。
烈焰腾起的刹那,韩林看见几个黑影的蚊蚋群开始溃散,露出底下白森森的骸骨——果然是青云弟子的尸骨。
“断榕!”他大喝一声。
张小凡的烧火棍已蓄满力道,青焰几乎要烧穿夜空。
棍影落下时,古榕发出垂死的呻吟,树冠砸向沼泽中心的瞬间,地下传来闷雷般的轰鸣。
玄铁桩破土而出,在沼泽中织成密网,将所有黑冥卫困在直径十丈的范围内。
陆雪琪的冰魄银簪旋出满月状的寒光,将试图冲网的黑影冻成冰雕;张小凡则持棍游走,每一击都精准击碎冰雕的头颅——蚊蚋群失去骸骨依托,终于散作黑雾,被玄铁桩上的符纹吸得干干净净。
“走。”韩林抹掉嘴角的血——刚才发动困灵阵残韵耗了半成本源。
他望着东方泛起的鱼肚白,系统令牌在掌心烫得惊人,“东海还有三个时辰的潮汛,必须在退潮前到裂海渊。”
三人踏着晨雾抵达东海边缘时,咸腥的海风卷着血味扑面而来。
远处海面浮着成片的断桨,染红的海浪里飘着撕碎的道袍——是焚香谷的弟子。
韩林的瞳孔骤缩,系统令牌突然震动,一道虚影从令牌中浮现——通天教主的法相,眉眼与无咎道人有七分相似。
“蚊道人在裂海渊布了七十二处血祭阵眼。”虚影的声音像金属摩擦,“每处阵眼需千人魂魄,他已凑齐六十三处。量劫之门的封印,就压在最深处的‘九婴骨’上。”
“九婴?”陆雪琪的银簪“当啷”坠地,“那是洪荒时期被后羿射杀的凶兽,怎么会在诛仙世界?”
“当年我与元始、老子封蚊道人时,用九婴骨做了锁魂钉。”虚影抬手,指尖点在韩林眉心,“现在,他要借九婴骨的怨气撕开量劫之门。”
韩林只觉一股信息洪流涌入脑海——裂海渊的地形、血祭阵的破法、九婴骨的位置。
他闭目消化片刻,睁眼时眼底泛着金芒:“小凡,带烧火棍潜海底,用噬血珠吸尽外围阵眼的血气。雪琪,守在浮岛下,用冰魄银簪冻住试图增援的黑冥卫。”
“你呢?”陆雪琪抓住他手腕,触到他皮肤下翻涌的本源之力——像要熄灭的烛火。
“我去破核心封印。”韩林抽出系统令牌,青铜表面的纹路已完全亮起,“无咎师父说过,守剑人的血,是解开上古封印的最后一把钥匙。”
裂海渊的浮岛比想象中更小,仅能容一人站立。
韩林踩着滑腻的海藻爬上去时,脚下的岩石渗出暗红液体——是被血祭阵浸透的海石。
他蹲下身,系统令牌自动贴在一块刻满符文的石板上。
“咔嚓”一声,石板裂开,露出下方盘曲的白骨——九婴的脊椎骨,每节骨头上都缠着蚊道人特有的墨色咒文。
韩林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骨节间隙。
鲜血刚触到咒文,整座浮岛突然剧烈震动。
海底传来闷吼,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被惊醒。
他的系统令牌爆发出刺目白光,竟自行飞向骨堆中心。
与此同时,一股比蚊道人更古老、更冰冷的气息从深渊底部升起,像无数根冰针刺进他的识海。
“这不可能……”他踉跄后退,撞在身后的断碑上。
断碑上的字迹被海水侵蚀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封魔”二字——这哪里是古战场,分明是镇压更恐怖存在的牢笼!
海底的闷吼越来越清晰,韩林望着系统令牌与九婴骨共鸣的光团,突然想起洪荒意志说过的话:“量劫之门后,是吞噬天道的存在。”此刻,那股气息里的恶意,比吞噬更纯粹——是要将整个诛仙世界揉碎,当成撬开更高维度的楔子。
“看来……”他攥紧守剑,剑身嗡鸣震落肩头的海雾,“真正的量劫,已经开始苏醒。”
话音未落,浮岛下方的海水突然沸腾。
一道黑影破海而出,不是蚊道人,而是个浑身缠着锁链的巨人,头颅处是团蠕动的蚊蚋群——那锁链,竟与韩林丹田中被压制的墨雾同出一源!
系统令牌的白光骤盛,在韩林与巨人之间织成光幕。
他望着光幕上浮现的倒计时——三刻钟,这是他能拖延的最后时间。
“陆雪琪!张小凡!”他对着海面大吼,“加快速度!”
海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守剑人玉佩上漫开的血痕——那“守心”二字,此刻红得像要燃起来。
而在更深的海底,九婴骨下的封印,正随着巨人的靠近,发出即将碎裂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