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神的青铜长棍在焦土上拖出半道深痕，每一步都震得地面轻颤。
韩林能闻到那棍尖滴落的绿液里混着腐叶与腥血的气味，像是某种远古凶兽的毒液。
当兽神停在他三步外时，他后颈的汗毛还在因那蛮荒气息竖立着——这是比魔教妖术更原始的力量，仿佛能直接触碰到修士最深处的道心。
本源枯竭，天道反噬。兽神的竖瞳映着血月残辉，声音里带着岩石摩擦般的粗粝，我能帮你补，但你得先帮我。
韩林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本源正像漏底的水盏，每呼吸一次都要漏掉几分——这是连续使用九霄签印系统兑换《大衍真解》和诛仙剑阵破局图的代价。
无咎真人临终前说过，守剑人本源与世界本源同脉，可此刻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经脉里传来细若游丝的碎裂声。
什么心愿？他压下翻涌的血气，指尖悄悄扣住心口的玉牌——那是上代守剑人留给他的引魂玉，此刻正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兽神举起长棍，棍身上的倒刺突然渗出幽绿荧光。蚊道人用十二都天神煞阵封了这方世界的飞升通道，抽干本源喂养他背后的存在。他的声音里突然带上几分暴戾，竖瞳缩成细线，三百年前我被他算计，残魂散在南疆十万大山、西方佛国枯荣井、东海归墟深处...你帮我集齐七块残魂碎片，我便以本命精血为引，助你重铸本源。
碧瑶的指尖掐进掌心。
她本是悄悄跟着韩林来查魔教内鬼的，此刻却觉得脊背发凉——蚊道人？
那不是传说中在洪荒时期就销声匿迹的凶物吗？
她偷眼去看萧逸才，却见那向来冷静的青云弟子正攥着浮沉剑的剑柄，指节发白，显然也在强压震惊。
为何选我？韩林眯起眼。
他能感觉到兽神话里的信息量像重锤般砸来：蚊道人控制魔教只是表象，真正目标是吞噬世界本源；而这个洪荒凶兽残魂，竟甘愿与他交易。
因为你是守剑人。兽神突然咧嘴，露出森白尖牙，你体内有青云祖师封印的镇世印，能破十二都天神煞阵的困锁。
更因为...他的目光扫过韩林心口的玉牌，你那系统，能让你找到我残魂的位置。
韩林的呼吸陡然一滞。
系统？
兽神竟知道九霄签印系统的存在！
他下意识摸向腰间的竹牌，那是系统的具现化形态，平时隐在法器纹路里，此刻却像被火烤般发烫。
难道这凶兽残魂，真的知晓连他都没完全弄明白的系统秘密？
我要如何证明你说的是实话？他强迫自己冷静，余光瞥见空见大师正合十垂首，灰白的袈裟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底下几道暗红血痕——那是天音寺禁锢他时留下的。
老和尚突然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疯癫：阿弥陀佛，蚊道人的气息，老衲在枯井里闻了三十年。
萧逸才的浮沉剑地轻鸣。
他向前半步，挡在韩林身侧：空见大师被关在问心阁三十年，如何能...
因为他说的是真的。张小凡突然开口。
他的烧火棍和诛仙剑同时震颤，双剑交鸣之声像两根琴弦被同时拨动，我在幻月洞见过...十二都天神煞阵的阵图。他抬头时，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当年普智师父圆寂前，曾说过天地有大劫，源起于吞
山谷里的乌鸦又扑棱棱飞起一片。
韩林望着众人各异的反应：碧瑶攥紧了腰间的合欢铃，指节泛白；萧逸才的剑虽然指着兽神，剑尖却在微微发抖；空见大师的疯癫笑意里，藏着几分悲天悯人的清明；而张小凡的双剑，正发出与他心跳同频的震颤。
我答应。韩林突然开口。
他能感觉到体内本源的流逝正在加速，再拖下去，不等对抗蚊道人，自己就会先被天道反噬撕碎。
更重要的是——他摸了摸心口的玉牌，无咎真人的意识碎片在里面轻轻一颤，那是信任的回应，但我要先恢复本源。
兽神的竖瞳闪过赞许：聪明的选择。他甩了甩长棍，绿液溅在韩林脚边，焦土瞬间冒出青烟，现在，用你的系统。
韩林闭目凝神。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九霄签印系统正在运转，那些平时需要消耗本源才能兑换的资源，此刻竟像被某种力量牵引着，自动涌出一道暖流淌进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