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天监观星密室的石门在李逸身后缓缓闭合,将外界隐隐传来的骚动与血腥气隔绝。他靠在冰凉的石门上,剧烈喘息了片刻,才勉强压下经脉中星殛之力因外界刺激而产生的细微躁动。
影枭带来的消息如同冰水浇头。北蛮叩关,藩王异动,这皇城刚刚经历了一场超凡层面的生死劫,人间的烽火与权谋便已迫不及待地要将它再次拖入深渊。
“皇帝情况如何?”李逸声音沙哑,走向室内唯一的蒲团。
“依旧昏迷,但龙气有缓慢复苏迹象。青鸾与太医日夜守候。”影枭言简意赅,“顾大人已初步掌控朝堂,但人心浮动,尤其是军方,对……对您的存在,疑虑甚深。”
李逸盘膝坐下,闻言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弧度。他这幅非人般的模样,体内流淌着危险莫测的力量,在那些凡俗武将眼中,与妖邪何异?若非顾青衫力排众议,加上他斩杀国师、拯救紫微帝星的事实,恐怕此刻指向他的就不是疑虑,而是刀剑了。
“无妨。”李逸闭上眼,“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他们只需知道,此刻坐在龙椅旁的,不是他们的敌人即可。”他需要时间,需要尽快掌握星殛之力,恢复一定的实力。这皇城,这天下,还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影枭不再多言,如同融入阴影,守护在门外。
密室内重归寂静。李逸收敛心神,再次沉入对自身的探索。没有系统的辅助,一切只能依靠最原始的感知与意志。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那一缕缕如同熔岩般灼热狂暴的星殛之力,在布满裂痕的经脉中缓慢游走,如同在悬崖峭壁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痛苦是常态,每一次力量的流转都伴随着撕裂与灼烧感。但他心志坚毅,经历过星魂涅盘与紫宸殿内那场能量风暴的洗礼,这点痛苦尚在承受范围之内。他反复尝试,失败,调整,再尝试……渐渐地,他对这股力量的“脾性”有了一丝模糊的把握。它渴望毁灭,但也敬畏更强的力量(比如他识海中那缕经过淬炼的剑意核心);它躁动不安,却也能在绝对的意志压制下暂时蛰伏。
时间在无声的修炼中流逝。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密室内那缕天光已然黯淡,已是深夜。他体内的伤势并未痊愈,星核上的裂纹依旧,但那股星殛之力却明显温顺了一丝,运转起来不再那般滞涩危险。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细微的噼啪声响。实力恢复不到三成,但足以应对一些寻常局面了。
推开石门,影枭如同鬼魅般现身。
“情况如何?”
“顾大人稳住了朝堂,已派人持陛下信物前往北境督军。但……”影枭顿了顿,声音低沉,“镇南王的车驾,已至京郊百里之外。随行有三千‘靖难卫’,皆是精锐。”
来得好快!而且带着兵马,其心可诛。
“朝中反应?”
“部分大臣主张迎驾,认为国不可一日无主,陛下昏迷,当由镇南王暂摄朝政。顾大人等人则坚持等陛下苏醒。”
李逸眼神微冷。镇南王这是要趁火打劫,行逼宫之实。若让他入京,凭借其身份和兵力,再加上朝中一些墙头草,顾青衫恐怕独木难支。
“我去见他。”李逸淡淡道。
影枭一怔:“现在?你的伤……”
“无碍。”李逸打断他,“有些场面,需要‘非人’的力量去震慑。”他需要让那位镇南王,以及朝中所有心怀鬼胎的人知道,这皇城,除了昏迷的皇帝和年迈的顾青衫,还有他李逸在。一个能斩杀国师、硬撼九幽的存在,不是他们可以随意拿捏的棋子。
夜色深沉,皇城依旧笼罩在肃杀与不安之中。李逸没有惊动任何人,与影枭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掠出皇宫,直奔京郊。
百里之距,对于恢复了部分实力的李逸和擅长隐匿奔袭的影枭而言,不算什么。不到一个时辰,他们便已潜至镇南王驻扎的营地之外。
营地灯火通明,守卫森严,三千靖难卫的气息连成一片,带着一股肃杀之气。中军大帐更是被一众气息不弱的高手团团护卫。
李逸立于一座小丘之上,遥望那中军大帐,星穹之瞳(虽受星殛之力影响,但洞察之能犹在)无声开启。在他的视野中,那大帐内端坐着一人,身着蟠龙蟒袍,面容与皇帝有几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阴鸷与野心,周身气息沉凝,竟也有凝星境初期的修为!正是镇南王李恒!
而在李恒身旁,还坐着一名黑袍老者,气息晦涩,周身缭绕着一种与玄冥子同源却更加隐晦的阴寒之气!
果然有鬼!这镇南王,竟也与九幽余孽有所勾结?还是说,他只是被利用的棋子?
李逸眼中寒光一闪。他原本只想震慑,现在看来,或许需要更直接的手段。
他没有隐藏气息,就那么一步步,从黑暗中走出,朝着营地走去。
“什么人?!”巡逻的士兵立刻发现了他,厉声呵斥,弓弩瞬间对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