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星台夜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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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天监,这座承载着观测天象、推演历法、沟通天人重任的衙署,坐落于皇城的边缘地带,紧挨着高大森严的宫墙,自成一组相对独立、风格古朴肃穆的殿宇群。它与不远处那一片金碧辉煌、飞檐斗拱的皇宫主殿区域形成了鲜明对比,少了几分人间极致的富贵奢华,多了几分探求宇宙玄奥的沉静与神秘。院墙是深灰色的,历经风雨侵蚀,斑驳陆离,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沧桑。步入其中,但见古树参天,枝桠虬结,将天空切割成一片片斑驳的光影。院内井然有序地安置着诸如浑天仪、圭表、简仪等大型青铜观测仪器,它们静默地矗立着,如同沉思的巨人,身上镌刻着岁月的痕迹与星辰的密码。空气里,弥漫着一种独特的复合气息——是陈年卷宗散发出的淡淡书香与墨汁味,是古木与青苔的清新,还隐约夹杂着青铜器特有的、微凉的金属锈蚀气息,共同构筑起一种与世隔绝的、专注而严谨的氛围。

李逸与影枭早已换上了最低等文员“笔帖式”所穿的青布袍子,头上戴着同样制式的黑色纱冠,刻意将帽檐压得低低的,遮住了大半面容。他们低着头,微微弓着身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一名由青鸾事先安排好、在此处任职多年的老吏身后,从一道不甚起眼的侧门,悄无声息地混入了钦天监内部。他们的身份文书经过了“听雨楼”能工巧匠的精心伪造,几乎天衣无缝,加上青鸾动用关系在内外都打点妥当,因此入门时并未引起守卫过多的盘问和注意,整个过程波澜不惊。

监内人员各司其职,一片繁忙景象。有人伏在宽大的书案前,对着堆积如山的卷宗奋笔疾书,笔尖在纸面上划过,发出沙沙的轻响;有人围在那些巨大的观测仪器旁,小心翼翼地调试着刻度,低声交流着晦涩的专业术语;更有三五成群聚集在角落,指着摊开的天象图,进行着激烈的讨论。一切都显得秩序井然,充满了为国家测算天命、制定历法的庄重与严谨。

然而,李逸凭借着多年历练出的敏锐直觉,还是从这看似平静无波的表面下,捕捉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与暗流涌动。许多官员的眼神在交流时不再坦然,而是带着几分闪烁和游移,彼此间的交谈也显得格外谨慎,声音压得极低,仿佛生怕隔墙有耳。显然,监正顾青衫被秘密软禁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块巨石,早已在此地投下了浓重的阴影,使得人人自危,气氛变得微妙而紧张。

那老吏沉默寡言,将他们引至一处位于角落、专门用于存放历年旧档的偏殿,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诸如“无事不得随意走动”、“按时点卯”之类的注意事项后,便匆匆离开了,似乎也不愿与他们有过多牵扯。这处偏殿光线昏暗,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尘埃,一卷卷、一摞摞的档案堆积如山,上面落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平日罕有人至。而这正合李逸与影枭之意,为他们提供了一个绝佳的临时藏身与观察之所。

“接下来怎么办?”待老吏脚步声远去,影枭立刻压低声音问道。他倚靠在一个沉重的档案架上,脸色依旧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与虚弱,呼吸也比平日急促几分,但那双深陷的眼眸却锐利如昔,如同黑暗中伺机而动的猎豹,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等。”李逸走到一扇糊着厚厚窗纸的木窗边,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拨开一道细微的缝隙,目光穿透缝隙,望向远处在阳光下巍峨耸立、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皇宫建筑群,那里殿宇重重,琉璃瓦反射着刺眼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等月蚀之夜,等一个能够接近皇帝的机会。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希望。”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但紧握的拳头却暴露了内心的焦灼与决绝。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缓慢地流逝,每一刻都显得格外漫长。李逸大部分时间都在偏殿最隐蔽的角落打坐调息,努力凝聚、巩固着体内那刚刚恢复、尚且微末的修为。气海之中,真气如丝如缕,缓慢而坚定地流转,修复着受损的经脉。同时,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对那缕新生的、源自星穹秘境传承的剑意的揣摩之中。那剑意浩渺、深邃,如同夜空中的星河,蕴含着无尽的可能性与毁灭性的力量。他反复在识海中模拟、推演,力求在关键时刻,能将这尚未完全掌握的强大力量,发挥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最大作用,那或许就是扭转局面的关键。

而影枭,尽管伤势严重,却并未完全闲着。他凭借其顶尖杀手与生俱来的本能和对环境的超强洞察力,如同真正的影子般,在确保不引起任何注意的前提下,悄无声息地将偏殿周围的环境、人员活动的规律、明哨暗岗的位置,都摸得一清二楚。他记住了每一个可能藏匿敌人的角落,每一条可供紧急撤离的潜在路径,将这片区域的“地图”清晰地刻印在了脑海之中。

终于,在煎熬中度过了三日。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色,钦天监内的气氛明显变得与往日不同。一种无形的紧张感开始在空气中弥漫、发酵。官员们纷纷换上了更为庄重、正式的礼服,头戴进贤冠,神色间混杂着一丝执行重要任务前的紧张,以及对未知天象的期待。监正的副手——一位姓刘的主簿,开始手持名册,大声召集所有需要随队入宫、参与此次月蚀观测记录的官员,逐一核对名单,并严格检查每个人的仪容仪表,确保没有任何失仪之处。

李逸和影枭对视一眼,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混入了队伍的最末尾,依旧低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与其他低等文员别无二致。然而,心脏却不受控制地微微加速跳动,手心里也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他们深知,成败,就在此一举!

核对完毕,队伍在刘主簿的带领下,迈着整齐而略显拘谨的步伐,秩序井然地走出了钦天监厚重的大门,向着不远处那座象征着帝国权力核心、戒备森严的宫门行去。宫门高达数丈,朱漆金钉,在暮色中显得无比威严。守卫的禁军士兵身披铁甲,手持长戟,眼神锐利如鹰,逐一验看过刘主簿递上的令牌和人员文书,又用审视的目光,仔细打量了队伍中的每一个人。当那冰冷的目光扫过李逸和影枭这两个“生面孔”时,两人屏住了呼吸,全身肌肉微微绷紧。幸而,笔帖式地位低微,在庞大的官僚体系中如同蝼蚁,守卫并未过多为难,在确认文书无误后,便挥了挥手,示意放行。

踏入宫门的那一刻,仿佛穿越了一道无形的界限,一股更加森严、冰冷、几乎令人窒息的压抑气息扑面而来。眼前是高耸的宫墙,一眼望不到头,将天空切割成狭窄的一道。脚下是平整如镜、通往深宫内苑的宽阔御道,两旁殿宇重重,飞檐叠嶂,在渐深的暮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一队队巡逻的禁军士兵盔明甲亮,步伐整齐划一,铁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而富有节奏的声响,他们眼神锐利,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无形的肃杀之气弥漫在每一寸空气之中,让人不敢大声喘息。

队伍被引至靠近西侧宫墙的一座高耸石台——观星台。此台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分作三层,高达十余丈,气势恢宏。汉白玉雕刻的栏杆环绕台周,台上早已摆放好了各种精密的观测仪器,在初升的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此时,夜幕已然完全降临,墨蓝色的天幕上,几点疏星初现,一轮将满未满的明月悬挂在东天,清冷的辉光如水银泻地,为这座庄严肃穆的皇家禁地披上了一层神秘而朦胧的面纱。

按照既定的皇家规制,钦天监官员需在月蚀发生前登台,调试仪器,做好一切观测与记录的准备工作。李逸和影枭作为身份最低的“笔帖式”,被理所当然地安排在台下,负责一些传递物品、记录辅助数据之类的杂役工作。这恰好正中他们下怀,这个位置相对自由,既不会过于引人注目,又能让他们有机会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尤其是那条连接观星台与内宫深处的、由洁白玉石铺就的甬道。

时间在令人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过去,明月缓缓升上中天,清辉越发皎洁。台下负责杂役的官员们也都屏息静气,仰头望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

突然,不知是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只见那轮皎洁明月的边缘,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却无比清晰的阴影!那阴影如同被什么无形之物悄然啃食了一口,正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而坚定地侵蚀着月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