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黑暗,与绝对的寂静。
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甚至没有“自我”的概念。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随时会熄灭的意识星火,在无边的虚无中漂浮。这便是李逸此刻的全部感知。
牺牲的瞬间,那撕心裂肺的痛苦、生命力的疯狂流逝、以及最终与星辰融为一体的极致光芒,都已化为遥远的背景。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滴投入大海的水,即将消散于无形。
然而,就在意识即将彻底沉沦的刹那,一点熟悉的温热,如同寒冬里的最后一丝火种,顽强地护住了那缕微弱的意识星火。
是那枚兽牙项链。
它并未在封印的终极力量下彻底粉碎,而是将最核心的一缕灵性,与李逸那点残存的生命印记紧紧缠绕在一起,共同承受着星辰之力的洗礼与挤压。
不知过去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似永恒。
那无边的黑暗深处,忽然亮起了一点微光。不是祭坛星辰的辉光,而是一种更加内敛、更加古老的星芒,如同沉睡亿万年的星辰睁开了眼睛。
微光渐渐扩大,化作一道模糊的、由纯粹星光勾勒出的苍老人影。人影看不清面容,唯有双眸中仿佛蕴藏着整条银河,深邃、睿智,又带着无尽的沧桑。
“痴儿……”一声轻叹,直接在李逸那缕意识中响起,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和力量,抚平了印记即将消散的躁动。“以身为祭,补天裂痕……汝父之风骨,汝已尽得。”
是星陨阁的先贤残灵?还是这古道本身意志的显化?李逸无法思考,只能本能地感受到那股浩大而慈悲的意念。
“然,天道无常,总留一线生机。汝之血脉,乃封印之钥,亦为传承之引。岂可就此湮灭?”
星光人影缓缓抬手,指向虚无的某处。刹那间,李逸“看”到了——在那新生的、完美无瑕的封印光球最深处,一点与他同源的生命印记,正如襁褓中的婴儿般沉睡着,被精纯至极的星辰之力温柔包裹、滋养。
那是……他留下的火种?!
“封印已成,邪魔暂平。然世间纷扰未绝,‘狐影’野心不死。汝之使命,尚未终结。”星光人影的意念如同洪钟大吕,震撼着李逸的意识,“今借星辰本源,重塑汝身。然此非复生,乃‘星烬重生’。汝将承古道之因果,负先辈之遗志,前路漫漫,荆棘遍布,汝可愿往?”
愿意吗?
李逸那缕微弱的意识,爆发出强烈的波动!他想起了父亲枯坐的遗骸,想起了白虹、墨羽、慕容雪浴血奋战的身影,想起了长安城的烽火,想起了“狐影”的狰狞……他还有太多未竟之事,太多需要守护的人!
无需言语,那澎湃的意志已是最好的回答。
“善。”星光人影微微颔首,身影开始逐渐消散,化作最精纯的星辉,汇同古道中磅礴的星辰之力,如同百川归海,涌向封印光球深处的那点生命印记。
“以此‘星烬’之躯,行汝未尽之路。记住,心之所向,即是星穹所照……”
古老的声音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封印核心处,那点生命印记在浩瀚星力的灌注下,开始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每一次搏动,都吸纳着海量的能量,逐渐壮大、凝实……
---
矿坑深处,祭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