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提圣人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那万古不变的悲苦之色，此刻被一种极致的羞辱与狂怒所取代。
他，天道圣人，不死不灭的存在，西方教的二教主，何曾受过这等奇耻大辱？
一个凡人帝王，一个在他眼中连蝼蚁都算不上的生灵，竟然用他西方教未来的气运，用他师兄弟的颜面，来逼迫他做一笔亏到姥姥家的买卖！
杀意！
前所未有的杀意，自准提的圣心深处疯狂滋生，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淹没！
“帝辛！”
准提的声音不再悲苦，也不再虚伪，而是化作了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仿佛要将人皇殿冻结。
“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轰！
圣威如狱，圣言如刀！
这一次，准提再无任何保留，恐怖的圣人威压化作实质，整个人皇殿的空间都开始扭曲、折叠，仿佛下一瞬就要被彻底碾成齑粉！
殿内的闻仲、云霄等人，只觉得元神都要被这股力量撕碎，连站立都做不到，一个个脸色惨白，苦苦支撑。
然而，端坐于九龙宝座之上的帝辛，却连衣角都未曾晃动分毫。
他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狂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对圣人最赤裸的蔑视与嘲讽。
“自寻死路？”
帝辛缓缓站起身，那股融合了人道气运与天魔之力的皇道魔威，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蛮横地冲天而起，竟硬生生将准提的圣威顶了回去！
“老秃驴，你还没看清形势吗？”
帝辛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气势便强盛一分，那金黑色的皇道龙气在他身后凝聚，隐隐化作一尊俯瞰万古的魔神虚影。
“元始那个老匹夫，朕已经得罪死了。”
“再多你一个，又有什么区别？”
“或者说……”帝辛的脚步停在准提面前，他微微倾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觉得，杀一个圣人是杀，杀两个圣天道圣人，对朕而言，难度会增加很多吗？”
！！！！
准提圣人如遭雷击，浑身的圣威都在这一刻出现了刹那的凝滞！
他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帝辛那双深邃如渊的眸子，想要从中找出哪怕一点虚张声势的痕迹。
但他失败了。
帝辛的眼神平静得可怕，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那种理所当然的态度，那种将“弑圣”说得如同吃饭喝水般轻松的狂妄，让准提猛然想起了师兄接引的推演，想起了那道硬撼三宝玉如意的神秘撞角！
一股源自圣人本能的、对死亡的恐惧，毫无征兆地从他心底最深处涌了上来，瞬间浇灭了他心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与杀机。
他……真的敢！
他真的有能力，杀死自己！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便如疯长的野草，再也无法遏制。
尊严？脸面？
在真正的生死面前，似乎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准提圣人脸上的表情，在短短一息之内，变幻了千百次，最终，所有的愤怒、杀意、不甘，全都化作了深深的无力与苦涩。
他艰难地扯动嘴角，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
一个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
“朕，就喜欢和聪明人做买卖。”
帝辛满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动作，不像是对待一位圣人，更像是对待一个刚刚收服的下属。
“不过，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让全洪荒的道友们都见证我们这笔交易……”
帝-辛指了指人皇殿的大门方向，笑容越发灿烂。
“请吧，准提圣人，去殿门口，当着所有人的面，立下你的天道誓言。”
“朕，就在这里，看着你。”
准提的身躯，剧烈地一颤。
他闭上了眼睛，两行金色的圣人之泪，无声地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