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源之心的核心,此刻像一颗被剖开的星辰。
金红与冰蓝的光芒交织成半透明的茧,张念的灵体悬浮在茧中央,守誓印的光芒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他的眉头就会痛苦地蹙起——分离源噬的过程,几乎抽干了他的本源灵息。
阿禾站在茧外,善念晶石的碎片贴在光茧上,冰蓝光芒源源不断地注入,修复着他灵脉上的裂痕。她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的灵息惊扰到他,只能隔着一层薄薄的光壁,贪婪地看着他的脸。
这张脸比千年之前清瘦了许多,鬓角的白发染上了金红的星屑,却依旧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只是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像一只受伤的蝶,让人忍不住想轻轻触碰。
“他什么时候会醒?”阿禾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沉睡的星辰。
商逸冰站在她身后,流霜剑的光芒在光茧外形成一道保护罩:“守誓印正在重塑他的灵体,最快也要三天。分离源噬对他的损伤太大,醒来后,可能会暂时失去部分记忆,甚至灵脉会出现逆行的情况。”
阿禾的善念晶石碎片微微一颤:“逆行?会像中洲南部那些修士一样吗?”
“不会那么严重。”凌洛漓的金红灵息扫过光茧,眼底带着一丝欣慰,“守誓印与本源之心融合了千年,已经形成了独特的自愈能力。只是……可能会偶尔记不起一些重要的人或事。”
重要的人或事?阿禾的心猛地一沉。她最害怕的,不是他灵脉受损,而是他醒来后,看着自己的眼神,像看一个陌生人。
接下来的三天,阿禾寸步不离地守在光茧旁。墨尘带着星主族的修士清理守脉者的余党,石烈在无妄海外围布下蛮族的警戒阵,木遥则带领守脉者的年轻人修复被破坏的本源之心壁垒,每个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
第三天的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本源之心的光壁,张念的睫毛终于轻轻颤动了一下。
阿禾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善念晶石的碎片从掌心滑落,在光茧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张念缓缓睁开眼,金红的眼眸中先是一片迷茫,随即定格在阿禾的脸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却只是轻声问:“你是谁?”
阿禾感觉自己的灵脉像是被瞬间冻结,血液都凝固了。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念眼中的陌生,像一把冰冷的刀,将她千年的等待与思念,割得粉碎。
“张大哥……”她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阿禾啊……”
张念的眼神依旧茫然,他试图抬起手,却发现自己的灵体还无法完全掌控,守誓印的光芒在他掌心微弱地跳动:“阿禾……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商逸冰轻轻拍了拍阿禾的肩膀,冰蓝光芒注入她的灵脉,安抚着她的情绪:“别着急,他只是暂时失忆,守誓印里还残留着你们的羁绊,迟早会想起来的。”
凌洛漓走上前,金红灵息与张念的守誓印相触:“张念,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守护三界的平衡,守护该守护的人。”
张念的眼神闪烁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却又很快被迷茫覆盖:“约定……我好像……忘了很多事。”
接下来的日子,成了对阿禾最残酷的考验。张念的灵体在慢慢恢复,他记得凌洛漓,记得商逸冰,记得墨尘和石烈,甚至记得木遥的断臂是如何造成的,却唯独对她,始终保持着一种礼貌而疏远的距离。
他会对着桃花谷送来的星辰花微笑,却说不出那是他们一起种下的;他会熟练地用玄铁鞭施展守誓印,却不记得那是他教给她的第一个术式;他会在听到“无妄海”三个字时灵脉刺痛,却想不起是谁陪他在本源之心守护了千年。
阿禾的心,像被泡在无妄海的冰水里,又冷又痛。她一遍遍地给他讲他们的过往,讲桃花谷的初遇,讲西荒的沙果,讲虚梦渊的幻境之吻,讲本源之心的四色花……可他只是安静地听着,眼神里没有波澜,偶尔会礼貌地说一句:“听起来,是很美好的回忆。”
“听起来……”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阿禾的心上。
墨尘看着阿禾日渐苍白的脸,忍不住对张念说:“张念仙师,你真的一点都不记得阿禾姑娘了吗?当年你为了她,可是连灵体都甘愿消散啊!”
张念的眉头蹙起,守誓印的光芒微微波动:“我知道她对我很重要,我的灵脉在看到她时会很痛,像是issg了什么……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石烈将一坛西荒的烈酒放在张念面前:“喝了它!蛮族的酒能唤醒最深的记忆!当年我叔爷就是靠这个想起了西荒的战事!”
张念喝了一大口,烈酒灼烧着他的灵脉,守誓印的光芒剧烈闪烁,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冰蓝的光芒,温暖的拥抱,诀别的泪水,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在对他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