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穿越时灵魂撕裂的创口拓印,边缘还留着细碎的星芒,“这里面是我修不好的部分。”她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泥,“如果我回不来,你就把它种进土里,告诉后来人......”她顿了顿,嘴角浮起极淡的笑,“残缺也可以发光。”
小豆子盯着陶片,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他突然把陶片贴在胸口,用仅剩的、破碎的嗓音哼起那首民谣——那是他们在废墟里捡药材时,他常哼的调子。
沙哑的歌声像一根细藤,缠上每一朵信心花。
原本低垂的花茎缓缓抬起,铁铸的花瓣转向通道入口,如万千把小剑,在地面投下交错的影子。
“走。”陵不孤突然伸手拽她起来。
他的手掌覆在她后颈,像护着什么易碎的珍宝,“我在前面。”血砚生抹了把脸,将《逆信录》重重合上,藏进袖中:“我记着。”小豆子攥紧陶片,摇摇晃晃地站到顾微尘身侧,眼睛里燃着簇小火。
五人踏上阶梯的刹那,匠核深处传来一声轻叹。
顾微尘脚步一顿——那声音太熟悉了,像是她自己的嗓音,却又带着千年的沧桑。“你终于来了。”回声撞在石壁上,内壁突然浮现万千手印,每一道纹路都与她掌心的守心轮严丝合缝。
“不是你在继承前人......”血砚生的声音发颤,他望着那些重叠的手印,突然想起《逆信录》里记载的历代执灯人,“是他们在等你。
等你修复这个快熄灭的系统。“
阶梯尽头的黑暗里,一盏青铜灯静静燃烧。
灯芯不是灯草,而是一条由无数细小名字缠绕而成的虫——每一个名字都在蠕动,像活着的、会呼吸的记忆。
顾微尘的执灯手自动亮起。
她望着那盏灯,突然想起前世修复最后一件文物时,老教授说的话:“有些东西,你以为是在修复它,其实是它在等你,完成最后一块拼图。”
石壁上的手印随着她的靠近逐渐亮起。
当她的指尖即将触到最近的那枚时,青铜灯的火焰突然剧烈摇晃——万千道影子从火光里涌出来,有穿葛衣的工匠,有挽高髻的女修,有扎着羊角辫的小娃......他们的嘴型都在说同一句话。
顾微尘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一切。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终于贴上石壁。
(阶梯尽头,青铜灯焰摇曳,映出万千重叠的手印。
顾微尘伸手触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