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踩着积水往药帐走,突然被脚边的颜色惊得顿住——积水里浮着层淡黑的黏液,腥气直往鼻子里钻。
王妃!他掀帘的手在抖,帐内药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云苏微伏在案上,袖口浸着血,臂上的伤口却结了层薄痂,像朵淡粉的花。
铁...柱...她声音沙哑,手指虚点案头的陶碗,取显影汤,查阿柳脉象。
阿柳的隔离帐在百米外,陈骁抱着她冲进来时,她的脸白得像纸,腕脉细若游丝。
云苏微的手按上她的脉门,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毒性果然扩散了,可若现在不用镇疫丹......
抬床来。她扯下头上的银簪,三十六根金针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我施针,你们灌药。
许怀安攥着药碗的手直颤:这药才试了一夜......
我活着,她也得活。云苏微的银针扎进阿柳的膻中穴,谁再说这药是毒,就来看我们俩怎么醒。
七日的光阴像被抽干的沙漏。
药帐外的梆子敲过五遍,陈骁守在帐口,指甲在门框上抠出深深的痕。
第七夜子时,他突然听见帐内传来响动——是阿柳的啜泣。
醒了!阿柳醒了!
云苏微扶着帐杆站起来,脸色比阿柳还白,可眼里亮得像星子。
她望着帐外挤成一团的医童和士兵,声音不大,却像敲在铜锣上:药不是神给的,是人试出来的。
我不信天命,只信手里的针和心里的道。
许怀安突然地跪下,膝盖砸在泥地上,震得药碗叮当响。
他捧出一册手抄的《镇疫方录》,发顶的白丝被风掀起:从今日起,我不再问药从何来——我只问,如何让更多人活下去。
王妃所制,即为军规!陈骁抽出雁翎刀,刀尖挑起帐布,身后二十几个医代表跟着单膝跪地,声音撞在雨幕上,惊得檐角的积雪簌簌落。
系统的清震是在深夜。
云苏微望着掌心突然多出来的半瓶母液,眼眶发热——仓库界面浮着行小字:【药理反哺模式激活:每有一人服药康复,对应药材微量增殖】。
傻不傻?离玄烬的声音从帐外传来,他的披风不知何时覆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特有的雪松香气,把自己烧成灯芯。
她转身撞进他怀里,听着他心跳如擂:可我照亮了三千条命。
帐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漏进来,照见高福来缩在阴影里。
他望着掌心的布包——里面是云苏微试药时渗出的黑血,嘴角扯出个阴恻恻的笑:这药......真能活死人?
次日清晨,巡营的士兵在辕门外发现了几个浑身泥污的百姓。
他们抱着襁褓里的病孩,额头磕得青肿,嘴里只重复着一句话:求王妃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