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荆襄暗流(2 / 2)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蓟城与吴郡,也因荆州的局势而动。

蓟城的州牧府内,灯火彻夜未熄。刘备身着玄色锦袍,正站在沙盘前,指尖划过寿春的位置。案上摆着两份文书,一份是曹操出兵的檄文,墨迹未干;另一份是荆州送来的急报,边角已被手指摩挲得起皱。“曹操此举,意在一举吞并荆州啊。”他长叹一声,转身看向立于一旁的田丰。田丰身着青衫,须发微白,手中捧着竹简,沉声道:“主公,幽州已备好粮草十万石,甲胄三千副,只待您一声令下。”

刘备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决绝,他走到案前,提起狼毫,在绢帛上写下“奉诏讨逆,援救同宗”八个大字,掷笔有声,“传我将令,全军开拔,进驻寿春!”帐外随即响起号角声,甲胄摩擦声、马蹄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传遍了整个蓟城。

江东吴郡的将军府内,气氛却截然不同。孙权身着银甲,正站在巨大的舆图前,听周瑜讲解战局。舆图用桑皮纸绘制,上面标注着江夏、夏口的位置,密密麻麻的红点代表着江东水军的布防。周瑜身着白袍,手持象牙杖,指尖点在夏口:“主公请看,夏口扼守汉水入江之处,与江陵互为犄角。黄祖虽老,却有蒙冲战船横锁江口,一时难以攻克。”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更重要的是襄阳,刘表病重,蔡瑁、张允心怀异志,一旦刘表归天,荆州必乱。”

孙权闻言,点了点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他虽年仅十九,却已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公瑾之意,是让吕蒙、甘宁按兵不动?”

“正是。”周瑜躬身道,“此刻进攻,若胜,便是替曹操扫清障碍;若败,反让曹操渔翁得利。不如静观其变,待襄阳生乱,再以‘协助抗曹’之名,夺取江夏,全据长江之利。”他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光芒,“届时,长江天堑便是我东吴的屏障!”

“好!便依公瑾之策!”孙权猛地拍案,“传令吕蒙、甘宁,严守营寨,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战!”帐外的侍卫应声而去,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而在荆州北线,叶县郊外的曹军大营已是灯火通明。曹仁身披金铠,站在辕门之上,望着南方的夜空,眼中满是轻蔑。他身旁的徐晃手持战斧,甲胄上沾着风尘——二人率领三万精兵,日夜兼程,终于抵达叶县,距离新野已不足百里。

“报!”一名斥候策马奔来,翻身下马,单膝跪地,甲胄上的尘土簌簌落下,“将军,荆州军以文聘为主将,刘磐为副,已在新野、樊城一线构筑防线,兵力约三万!新野城外已筑起鹿角,樊城汉水岸边停泊着战船十余艘!”

曹仁闻言,冷笑一声,声音如冰:“文聘虽勇,却遇主不明。刘表优柔寡断,内部派系林立,这般防线,不过是纸糊的罢了。”他转身走下辕门,腰间的佩剑撞击甲胄,发出清脆的声响,“传令下去,明日拂晓,全军出击,进军新野!先给文聘一点颜色看看!”

夜色渐深,荆襄大地被笼罩在一片死寂之中,唯有暗流在悄然涌动。

襄阳城内,刘表的病榻前,烛火摇曳,映着他苍老的面容,气息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蔡府的密室里,蔡瑁正与张允低声商议,桌上摆着酒盏,却无人动饮,只有烛影在二人脸上明明灭灭。

新野城头,文聘正亲自巡视防线,玄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士兵们正忙着加固鹿角,火把的光芒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汉水在城下静静流淌,水面倒映着点点火光。

夏口江面,江东水军的楼船巍峨如小山,帆樯如林,与江夏的蒙冲战船遥遥相对。吕蒙站在楼船甲板上,望着北岸的灯火,手中紧握着周瑜的将令,江风吹得他的战袍猎猎作响。

伊籍骑着快马,正奔驰在北上的官道上。他的身后,是越来越远的襄阳城,身前,是未知的前路。贴身的锦袋里,那封承载着荆州命运的信笺,仿佛有千斤重。

而在叶县方向,曹操的先锋部队已整装待发,马蹄声隐没在夜色中,如同巨兽的喘息。三万精兵,正准备向着新野,发起第一波冲击。

战争的阴云,已彻底笼罩了荆襄大地。各方势力都在屏息等待,等待着那个足以改变一切的契机——或许是刘表咽下最后一口气,或许是北线战场的一声号角,又或许,是襄阳城内那股暗流,终于冲破堤坝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