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的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卷起的尘土在夕阳下泛着金红。刘备在城楼上伫立良久,直到那点黑影完全融入暮色。
“主公,起风了。”糜兰轻声提醒。
刘备没有回头,目光依然望着南方:“糜兰,你看这风,与月前可有什么不同?”
糜兰仔细感受着掠过面颊的晚风:“月前是干冷的北风,如今带着湿意,是东南风了。”
“是啊,风向变了。”刘备终于转身,眼中闪着复杂的光,“孔明顺风南下,而我们,要在这变局之风中,把根扎得更深。”
他拍了拍城墙:“走吧,去看看你说的那片试验田。”
而在幽州濡水北岸,冻土才刚刚化开一层薄皮。
高顺蹲在地上,抓起一把带着冰碴的泥土,在指间捻开。田畴站在他身旁,裹紧了皮袄:“将军,这土还要等半个月才能深耕。”
“等不及了。”高顺起身,望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烽燧,“曹军的游骑已经越境三次,我们不能等到开春再播种。”
他大步走向正在操练的陷阵营士兵——他们不是在练阵型,而是在练习使用特制的重犁。
“看到这犁了吗?”高顺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比你们的环首刀还重。但我要你们用它,在这冻土上犁出我们的粮道!”
士兵们沉默地看着那奇特的农具。一个年轻的士卒忍不住问:“将军,我们不是该练杀敌的本事吗?”
高顺走到他面前,目光如刀:“饿着肚子,拿什么杀敌?”
他忽然解开铠甲,露出布满伤疤的上身,接过一副重犁:“看好了!”
铁犁深深楔入冻土,发出刺耳的撕裂声。高顺古铜色的脊背肌肉虬结,每一步都踏得极稳。犁过的土地翻出黑色的泥浪,在残雪中格外醒目。
“将军!”田畴突然指向远处。
一队乌桓骑兵不知何时出现在坡上,正朝这边张望。高顺直起身,汗水在寒风中蒸腾成白气。他朝那边挥了挥手,继续扶犁向前。
出乎意料的是,那队骑兵缓缓下坡,为首的乌桓小帅跳下马,用生硬的汉语问:“将军,这是在做什么?”
“开荒,种粮。”高顺不停手中的活计。
乌桓小帅好奇地摸了摸翻出的泥土:“这个时节?地还冻着。”
“等不及了。”高顺终于停下手,直视着他,“你们若是感兴趣,可以来看我们怎么让冻土长出粮食。”
那天晚上,军屯处破例点燃了篝火。乌桓人好奇地围观士兵们用特制的耧车播种,看着麦种均匀地撒进犁沟。
“这东西比我们撒种强多了。”乌桓小帅啧啧称奇。
高顺递给他一碗热汤:“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们。”
火光映着乌桓人惊疑不定的脸,也映着高顺平静的眼神。
而在青州,独臂将军管亥赤膊站在荒草齐腰的野地里,手中的巨斧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都看好了!”他声如洪钟,“当年老子用这斧头劈开据县城,今天教你们怎么劈开这荒地!”
巨斧挥下,枯草飞溅。他身后的流民们受他豪情感染,纷纷挥起锄头。
“大帅!”一个老者颤巍巍地捧起一把泥土,老泪纵横,“这地...这地肥得流油啊!”
管亥大笑,古铜色的脊背汗水晶亮:“老丈说得对!这是能养活子孙后代的好地!”
臧霸和孙乾站在远处的高坡上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