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大军如黑色潮水般再度涌向邺城,这一次,不再是艰苦的攻坚,而是摧枯拉朽的收割。
邺城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的内耗,城墙上下血迹未干,守军筋疲力尽,士气低落至冰点。当曹军战旗重新出现在地平线上,并且是以急行军的姿态直扑而来时,城头顿时陷入一片恐慌。
“曹军!曹军又来了!”
“完了……全完了……”
袁尚在城楼上面无血色,他身边的审配、逢纪等人亦是目瞪口呆。他们刚刚击退了袁熙的进攻,还未不及收拾残局,喘息一口,更大的灾难便已降临。此刻的邺城,守城器械损耗严重,士兵带伤者众多,更重要的是,军心已散,再无抵抗的意志。
“快!快关城门!准备防守!”袁尚声音嘶哑地喊道,但命令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审配长叹一声,脸上满是绝望与悲凉:“主公,事不可为矣!曹贼去而复返,必是算准我城内空虚、兄弟阋墙之机。如今将士离心,城防残破,如何能守?为今之计,唯有……唯有暂避锋芒,以图后举!”
“后举?往哪里退?”袁尚茫然四顾。
“幽州!”逢纪急声道,“二公子……袁熙新败,退兵不远。此刻曹军压境,他亦是无路可走。唯有合兵一处,北归幽州!那里是二公子根基,地广人稀,尚有骑兵之利,或可凭借燕山险峻,抵御曹军,徐图恢复!”
这是唯一的生路。袁尚虽万般不愿再与袁熙合作,但生死关头,已容不得他犹豫。
“传令,召集所有能动的骑兵和亲卫,携带府库细软,即刻从北门突围,与……与袁熙汇合!”袁尚几乎是咬着牙下达了命令。
当曹军先锋抵达邺城下,开始布置围城时,邺城北门突然洞开,袁尚、审配、逢纪等人率领数千残兵败将,护着家眷,仓皇冲出,向着北方疾驰而去。城内的守军见主公已逃,更无战心,在曹军象征性的攻击下,便开城投降。这座河北第一坚城,曾让曹操付出惨重代价的邺城,就这样以一种近乎戏剧性的方式,落入了曹操手中。
曹操骑马入城,看着街道两旁跪伏的军民,以及城头变换的旗帜,志得意满。但他并未停留享受胜利,目光锐利地看向北方。
“袁尚、袁熙残部汇合,正向北逃窜,意图退守幽州。”哨探禀报。
“想凭借幽州负隅顽抗?”曹操冷笑一声,“孤岂能养虎为患!传令,骑兵即刻出发,轻装疾进,全力追击!务必在二袁逃入幽州腹地之前,将其歼灭或擒获!”
“丞相,”有将领提醒,“我军刚下邺城,需稳固城防,安抚民心,是否……”
“机不可失!”曹操断然道,“邺城已下,河北心脏已在我手,些许余孽,趁其病,要其命!若让其逃入幽州,凭借地利稳固下来,日后又需耗费时日征讨。孤要的,是速定河北!”
曹军最精锐的虎豹骑以及部分轻骑兵,在曹纯等将领的率领下,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袁尚、袁熙逃亡的方向追去。
另一边,袁尚与袁熙在一片混乱中于邺城以北数十里处汇合了。两人相见,场面尴尬而悲凉。袁熙部下损失惨重,本人也身上带伤,看着狼狈不堪的袁尚,眼中已无多少兄弟之情,只剩下劫后余生的麻木和一丝怨恨。袁尚则面色阴沉,自知理亏,也无颜多言。
“追兵将至,此地不宜久留!速速北归幽州!”审配强撑着精神,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