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先锋(1 / 2)

赵云、管亥率领的八千徐州精兵,如神兵天降般突现剧县城下时,黎明前的薄雾还裹着这座北海国治所。城头的守军有的靠在箭垛上打盹,有的正啃着硬邦邦的麦饼,忽然望见远方的尘土卷着雾气升腾,继而露出密密麻麻的枪戟——那些枪尖在熹微晨光里泛着冷光,“赵”“管”二字大旗被晨露打湿了边角,却依旧斜斜挑向天际。

守军手中的麦饼“啪嗒”掉在地上,一个年轻士兵揉了三次眼睛,才嘶声喊出:“敌袭!是徐州兵!刘备的人打过来了!”铜锣从他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城头滚了半圈,“当——”的一声凄厉长鸣,惊飞了城角槐树上的宿鸟,也撕碎了清晨的静谧。

剧县守将王修,正是当时奉袁谭之命驱逐孔融的硬骨头。此人素以治军严谨闻名,此刻刚在帐中查完兵籍,听见锣声便抓起玄铁甲胄往身上套,甲片在他身后撞出清脆的“咔嗒”声。

他跃上城头时,靴底踏碎了城垛上凝结的白霜,目光扫过城外的徐州军:前排士兵的皮盾上还沾着沿途的草屑,却个个腰杆挺直,长枪斜指地面,连战马都昂首立着,不见半分长途跋涉的疲态。王修心中猛地一沉——剧县守军不过五千,半数还是去年刚征的青壮,甲胄不齐,连弓弩都缺了三成,哪经得住这般精锐冲击?

“紧闭四门!凡私开城门者,立斩!”

王修拔出腰间佩剑,剑刃映着晨光,在城头划出一道冷光,“全军登城守御!快马飞报显思将军,就说剧县遭刘备突袭,请求济南郡援军星夜驰援!”两名亲兵单膝跪地,甲胄与石板碰撞发出闷响,转身时衣甲带起的风卷走了地上的碎霜。

顷刻间,城上箭垛后挤满了守军,有人手忙脚乱地往弓弩上搭箭,有人扛着滚木礌石往城头搬,滚木撞在城墙上的“咚咚”声,混着士兵的喘息,让气氛紧张得能拧出水来。

徐州军并未立即强攻。中军旗下,赵云银甲白袍立在白马上,手指轻叩马鞍,目光掠过城头的箭孔与守军的阵型,连王修在城头踱步的节奏都看在眼里。

管亥攥着巨斧的手青筋暴起,斧柄被汗水浸得发亮,他忍不住往赵云身边凑了凑:“赵将军,再等下去,袁谭的援军就该到了!”赵云却微微抬手:“再等等,孔文举自有用处。”

话音刚落,一身儒袍的孔融已在数名精锐骑兵护卫下,驰至城下一箭之地。他勒住马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节杖上的铜环,节杖顶端的旄牛尾被晨风吹得微微颤动。

目光扫过城头熟悉的箭孔——那还是他当年任北海相时,亲手督建的——孔融喉结滚动了一下,运足中气喊道:“城上守军听着!吾乃北海孔融,孔文举!”

城头上顿时静了半截。孔融在北海经营多年,士民无不爱戴,不少守军本就是北海旧部,听见这声音,手中的弓弩都顿了顿。

孔融的声音虽不似武将洪亮,却字字清晰:“袁氏父子世受国恩,然袁绍僭越称公,袁谭更在青州暴虐成性!去年冬日,北海乡邑有老妇为缴盐税,竟要卖了三岁幼子;今年春种,他又强征壮丁充军,多少人家骨肉分离!”说到此处,他声音发颤,

“今日刘玄德使君兴仁义之师,非为夺地,实为解青州百姓倒悬之苦!尔等家中父母妻儿,皆在袁氏苛政下受苦,何必为虎作伥,自残桑梓?若献城归顺,使君必当厚待,既往不咎!”

城东南角,一个满脸风霜的守军手指死死抠着弓弦,指节泛白——他去年冬天,就是为了缴盐税,把家中唯一的耕牛卖了。

旁边的士兵凑过来低声问:“张大哥,孔使君说的是真的?”张大哥没说话,却悄悄把弓梢压了压,让箭尖垂向地面。这般动摇的士兵不在少数,城头渐渐响起窃窃私语,连空气都仿佛松了几分。

王修在城楼上看得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孔文举!你乃败军之将,丧家之犬,安敢在此妖言惑众!放箭!”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支箭从城头射下,却偏得离谱,擦着孔融的马腹钉进地里,箭羽还在微微颤动;另一个守军干脆将箭搭在弦上,却迟迟不引弓。王修一眼瞥见,怒喝着冲过去,一脚将那守军踹倒在城头:“废物!”那士兵摔在地上,甲胄撞得“哐当”响,却依旧不肯拉弓。

就在这军心涣散的间隙,管亥猛地大吼一声:“儿郎们,随某建功立业!”他左脚在矮墙上狠狠一蹬,身形如猿猴般腾空而起,右手的巨斧挂勾住城头的砖缝。

管亥借着巨斧的拉力,身体在空中转了个圈,右脚稳稳踩在城墙的凹处,随即拔出巨斧,对着城头的守军劈去!数百名死士紧随其后,他们多是管亥旧部,个个黑衣扎甲,背上背着绳索与飞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