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中箭(2 / 2)

“张文远在此!休伤我云长兄!”

张辽率军杀到了!他昨日行军时,特意放慢了速度,又派了数队斥候在前探查,刚行至涧口,便听到里面的厮杀声,心知不妙,立刻率麾下的并州狼骑,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

并州狼骑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如一道黑色洪流,瞬间撞进了江东军的伏兵阵中。江东兵本是靠弩箭压制敌军,此刻被骑兵突袭,阵脚大乱,弩箭的威力顿时大减。

张辽手持长戟,一戟挑飞两名江东兵,直奔关羽而来。他见关羽右臂重伤,脸色苍白,急忙喊道:“云长,撑住!我带你出去!”

关羽心中一暖,咬着牙,用左手挥刀劈开面前的敌兵,跟着张辽往涧外冲去。吕蒙见状,想率军追击,却被张辽留下的断后士兵死死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突围而去。

坡上的孙策见关羽逃脱,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迹。他摆摆手,对吕蒙道:“罢了……能重创关羽,已是不易。收兵吧,回营固守。”

吕蒙点头,下令鸣金收兵。降虎涧中,尸体遍地,鲜血顺着涧底的溪流往下流,染红了半边河水。

江都的厮杀声尚未在风中散尽,淮河以南的舒县,却已是另一番景象。

周瑜站在舒县城头,白衣上沾着点点血污,袖口卷起,露出手腕上一道浅伤。他低头看着脚下的城墙,多处坍塌,砖石上还嵌着断箭,城根下的血污早已发黑,却仍能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攻克舒县,他付出了太大的代价——精锐士卒折损了近半,工期比预计多了十日,如今后方的粮草接济不上,山越又在作乱,他甚至不知道,孙策在江都的战况如何。

“都督,”身后传来亲兵的声音,“战场已清理完毕,俘虏的敌军已押入大牢,百姓那边,已派官吏去安抚,只是……粮草只够支撑五日了。”

周瑜点点头,目光投向北方——寿春方向,那里是刘备军的地盘。纪灵坚守舒县十日,为刘备争取了足够的时间,想来那边的援军,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远处的斥候便策马奔来,翻身下马时,甲胄歪斜,脸上满是尘土:“都督!不好了!北面来了大股敌军,打着‘张’字旗,约莫有万余人,离城不到百里了!”

“张飞……”周瑜眉头紧锁,握紧了腰间的佩剑,指节发白,“果然来了。传令下去,让城防营加快加固北门,把所有的滚木、擂石都搬到北门来,再派两队斥候,密切关注敌军动向,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是!”

一日后,舒县城北,烟尘滚滚。张飞率领着从寿春及周边聚来的近万步骑,终于赶到了。他远远望见城头的“孙”字旗和“周”字旗,猛地勒住马,手中的丈八蛇矛往地上一戳,“咚”的一声,矛尖入地半尺。

“纪灵兄弟!俺来晚了!”张飞瞪着豹眼,声音如炸雷,震得身边的士兵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他的目光扫过城下的尸堆,有穿着刘备军服饰的,也有江东军的,那些熟悉的铠甲,让他心头一阵刺痛——纪灵就是在这里战死的,他没能赶上。

“周瑜小儿!”张飞纵马来到城下,挺矛指着城头,“害我大将,夺我城池!速速滚出来,与你张爷爷大战三百回合!若你不敢,便乖乖献城投降,某还能饶你一命!”

城头上,周瑜缓缓现身,白衣银甲,虽经苦战,依旧风采卓然。他看着城下黑压压的刘备军,看着那个怒目圆睁的黑大汉,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张翼德,”周瑜的声音清朗,却带着几分嘲讽,“舒县已归我江东,你若识时务,便速速退去,免得城下再多添冤魂。纪灵不识天数,顽抗到底,落得身死城破的下场,莫非你也要步他后尘?”

“放你娘的屁!”张飞怒喝一声,猛地一拍马背,就要冲上去,身边的副将急忙拉住他:“将军!不可冲动!敌军据城而守,贸然进攻必受损失!”

张飞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看了一眼城头的防御,又看了看身后的士兵,沉声道:“传令下去,全军扎营!打造攻城锤、云梯,明日一早,强攻舒县!某要亲手斩了周瑜,为纪灵兄弟报仇!”

士兵们齐声应和,声音震天。夕阳下,刘备军的帐篷一座座立了起来,篝火点点,与城上的火把遥相呼应。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一场恶战,已箭在弦上。

夜色渐深,江都大营中,孙策躺在榻上,伤口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眠。吕范坐在一旁,正给他换药,低声道:“主公,关羽已退回广陵,张辽在涧外扎营,想来短期内不会再进攻了。只是后方的粮草……”

“粮草的事,我知道。”孙策打断他,眼神疲惫却坚定,他看向帐外,月光透过帐帘洒进来,映出一地的清冷。这场战争,就像一张越拉越紧的弓,江都的关羽、舒县的张飞、后方的山越、断绝的粮草……每一件事都像一根弦,紧紧绷在他的心头。

舒县的北门下,张飞还在营中查看攻城器械。工匠们正连夜打造云梯,火光映着他的脸,满是坚毅。他摸了摸腰间的酒壶,倒出一口酒,洒在地上:“纪灵兄弟,你等着,俺明日就为你报仇!”

城头上,周瑜也未歇息。他站在垛口边,望着城下的营火,手指轻轻敲击着墙砖。他知道,明日的攻城战,会无比艰难——己方士卒疲惫,粮草短缺,而刘备军是生力军,士气正盛。可他没有退路,舒县是江东在江北的重要据点,若丢了这里,此番攻战便是毫无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