郯县城东,文试场。
肃杀之气弥漫。巨大的金榜在数万士子焦灼的目光下缓缓垂落。张昭手持朱笔,立于高台,声音沉稳,字字千钧,唱出名录。中者狂喜叩首,落者黯然神伤。
“……文试榜首——”张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压过一切嘈杂,目光如电扫视全场,最终定格,“——琅琊,诸葛瑾!”
人群哗然如沸!
“诸葛瑾?何许人也?”
“琅琊诸葛?未曾闻名……”
“竟能力压颍川陈氏、汝南袁氏子弟?州牧与张公……何其独断?”
只见人群中,一青年文士应声而起,约二十七八年纪,面容清癯,神色沉静温润,无半分得色。一身半旧青布袍,在无数或羡或妒或疑的目光中,从容步出,至台前,对着刘备与张昭方向,深深一揖到底,声音清朗平和:“草民诸葛瑾,拜谢州牧大人、张公拔擢。”
郯县城西,演武场。
鼓角声歇,欢呼如沸,几欲掀翻校场周遭的旌旗。烟尘弥漫处,唯见一人拄戟而立,玄衣劲装,身形如标枪钉入大地——太史慈。
周遭横七竖八,皆是败者。最后一名兖州巨汉,手中开山重斧脱手飞出十数步外,其人则被太史慈戟尾如毒龙摆尾般扫中腰肋,伏于尘土,再难起身。手戟银亮的锋刃斜指地面,滴血未沾,映着正午烈阳,寒芒刺目。
“武试终擂——太史慈将军!今日一十七战,尽败群豪,无人可撄其锋!”唱名军吏声嘶力竭,近乎咆哮。声浪再起,数万道目光灼灼,尽汇于这尊玄甲战神之上。
高台之上,刘备抚掌而笑,眼中激赏之色毫不掩饰。侧旁张昭、糜竺等文臣亦颔首,面上有松快之意。这旷日持久的“招贤台·武试”,终在太史子义无可辩驳的强横武力下,尘埃落定。其名,当随此擂,震动天下。
然,就在这鼎沸人声将达顶点之际,一道清越之声如裂帛,穿透喧嚣,清晰入耳:
“且慢。常山赵云,赵子龙,斗胆请战太史将军!”
场中骤然一寂。无数目光循声急转。只见场边,一人牵白马而立,白袍银甲,身姿挺拔如崖上青松,面容英朗,目光澄澈却锐利如电,正平静望向场中玄衣身影。正是常山赵子龙!他自幽州公孙瓒败亡之后,一路南下,闻郯县招贤,英杰云集,一观虚实,亦存了以武会友、一试深浅之心。
高台上,刘备眼中精芒暴涨!子龙他怎么来了,听说公孙瓒易京自焚后,不少白马义从随公孙瓒就义,没想到子龙竟来投奔!他按捺心潮,声如洪钟:“子龙将军远来辛苦!此擂以武论贤,将军既有此意,自当登台!”
太史慈眸中战意亦如烈焰升腾。连胜十七场,虽未尽全力,亦感高处寂寥。此白袍小将步履沉凝,气机圆融,绝非庸手!他戟尖微抬,遥指赵云:“赵将军,请!”
“请!”
话音未落,两道身影已如离弦之箭,轰然撞在一处!
银戟裂风,龙胆惊鸿!太史慈戟势大开大阖,刚猛暴烈,每一击皆挟风雷之势,似能劈山断岳!赵云枪出如龙,迅疾刁钻,枪尖寒星点点,不离要害,更有一股绵长坚韧的力道蕴含其中,守得滴水不漏,攻得凌厉无匹!金铁交鸣之声密如骤雨,火星四溅!人影翻飞,劲气纵横,看得台下军民目眩神迷,呼吸为之屏。
“好个赵子龙!”刘备看得血脉贲张,忍不住拊掌低喝。身侧张飞早已按捺不住,须发戟张,若非有人死死拽住,便要跳下台去。
此时,刘备身后一员心腹近卫低语,语带敬畏与惋惜:“若非云长将军受主公重托,坐镇广陵,南据孙策,弹压广陵豪强,须臾离不得……翼德将军前日因酒醉鞭挞军士,触犯军规,被主公严令禁足思过……今日这擂主之位,焉能如此轻易决出?”众人闻言默然。关云长之威,张翼德之猛,万军辟易,皆亲眼所见。此二人若下场,擂主归属,恐是另一番光景。此乃定论。
激斗正酣,场边忽起骚动!
“黄巾周仓、廖化、裴元绍,久慕皇叔仁德,特来投效!请赐教!”数声暴喝,如平地惊雷!
但见三条矫健身影自不同方位跃入场中!
为首一人,身长九尺,面如赤枣,虬髯戟张,手持一柄门扇般宽阔的环首巨刃,煞气腾腾,正是昔日黄巾悍将周仓!闻刘备招贤纳士,义名远播,遂率旧部来投。
另一人稍年轻,身形矫健,目光沉静坚毅,掌中一杆点钢枪,乃是廖化,亦慕名远来。
第三人,体格魁梧雄壮,挥舞一柄开山大斧,虎虎生风,乃是周仓同袍裴元绍。
三人见场上双雄争锋,豪气顿生,竟不约而同扑入战团!周仓巨刃如泰山压顶,直劈太史慈;廖化长枪如灵蛇吐信,疾刺赵云;裴元绍大斧横扫,欲同时牵制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