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靖世司佐使(1 / 2)

风雪似乎更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推开院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劣质炭火和尘土的阴冷气息扑面而来。他反手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一口浊气。

就在他身心俱疲,准备点亮油灯时,一个平静得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突兀地从黑暗的角落响起:

“看到公子在寻‘是仪’尸骨时的表情还真有点不舍?”

糜兰浑身汗毛倒竖!瞬间拔剑出鞘,厉声喝道:“谁?!”剑锋直指声音来源——房间最深处、那张堆满卷宗的桌案后方。

一点微弱的火光亮起,映照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正是那在议事厅里,对着孔融弯下腰,顺从地接受了“是仪”之名的那个小吏!

他就坐在糜兰惯常坐的位置上,手里拿着一块粗糙的麦饼,慢条斯理地掰着,仿佛在自己家一般。桌上,油灯的灯捻被他刚刚点燃,昏黄的光晕照亮了他身上那件依旧洗得发白的旧袍,也照亮了他那双深井般、此刻却带着一丝奇异光芒的眼睛。

“你?!怎么没死?你是怎么进来的?!”糜兰惊怒交加,剑尖微微颤抖。这小院虽不起眼,却也布有暗哨!

“我确实没死,死的是黄巾俘虏,走进来的。”是仪将一小块麦饼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咽下,动作从容得令人心寒,“公子遣来‘护卫’此处的两位壮士,此刻应正在隔壁厢房,睡得甚是香甜。”他语气平淡地像在说天气。

糜兰心中一凛,他安排在院外的暗哨,竟被无声无息放倒了?!此人的手段…他握剑的手更紧,杀意沸腾:“是仪!你好大的胆子!竟敢以诈死之名瞒过上下!”

是仪没有回答糜兰的质问。他放下剩下的半块麦饼,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在糜兰惊愕的目光中,缓缓站起身,开始解他身上那件代表府衙小吏身份的、洗得发白的旧袍的衣带!

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近乎仪式感的庄重。旧袍解开,露出里面同样陈旧却干净的中衣。然后,他双手捧起那件脱下的、带着补丁的旧官袍,走到糜兰面前,在距离剑尖三尺之处停下。

“此袍,”是仪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种斩断过往的决然,“乃都昌府衙所赐,孔北海所命之‘是仪’之衣。”他双手向前一递,将旧袍平平整整地放在糜兰脚边冰冷的地面上,如同放下一个沉重的枷锁。“今日,是仪已将此袍,奉还公子。”

糜兰彻底愣住了,剑尖下意识地垂下了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那件旧袍,又看看眼前只着单薄中衣、在寒风中却站得笔直的身影:“你…你什么意思?奉还给我?”

“是。”是仪抬起头,那双深井般的眸子直视着糜兰惊疑不定的眼睛,里面再无半分在孔融面前的顺从,只有一片澄澈而锐利的坦然,“告发通济行,非为构陷,实为‘投名’。”

“投名?!”糜兰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